“每次……呵……”季翰林抬头轻笑一声，“这么说，你当初回来找我复合，也是季韩卿让你回来的吧。”

“事实是如此，但是我对你的感情……”

“不用说。”季翰林伸出手拒绝，“今晚我想清醒一点，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季翰林受伤又抗拒的模样，让许方诺陡然升起无力感。“既然是讨论问题，那最终的目的，也是解决问题。你不要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你回来求复合，只是亲亲抱抱，我就同意了复合；安进告诉我你有了孩子，你又只需要在我的怀里哭一哭，我就相信了你；我说要分手，你坚持不分手，你说你爱我，不能没有我，我们又继续这样走下来，直到领证结婚。现在，我们结婚了，你还拿着我的钱，去帮助季韩卿出狱，你还找了一个这么可笑的借口……”

“这不是借口。”

“方诺，够了。”季翰林用力的捂了一下脸，“小葡萄是季韩卿的亲生儿子。”

“……”许方诺默默收回了眼神，她看向吧台下面自己的双手，有点微微发抖。

她还准备告诉季翰林，她想告诉他，她一直以来，都很希望季韩卿能够出狱，只有他出狱了，小葡萄的人身安全才不会受到危险。可是，现在看来，这些话也不必说了。

“季韩卿现在在哪里。”季翰林的脸依旧在他的双手后面，许方诺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季翰林冷笑一声，“我的行程安排，除了安进，就只有你知道。季韩卿能趁着我出差的时候逃走，你敢说里面没有你的功劳吗？”

季翰林真的——彻彻底底的将她划到季韩卿的阵营里去了。她成了季韩卿安排的，主动过来获取信任、获取信息、获取钱财的“内奸”了。

“我最后问一句，季韩卿，到底去了哪里。”季翰林的双手终于放下来了，许方诺看到了他冷冷的眼神。

而以前的他，是明亮阳光，也是温柔缱绻。

是自己将他逼成了这副模样！

许方诺的眼眶有点发红，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开口：“我真的不知道，他不会和我说的，他只是利用我。”

“他利用你，你利用我。”季翰林一脸平静的站起来，“你可以再发一封邮件告诉他，我正在找他，等我找到他的那一天，他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受到了惊吓，许方诺略带慌乱的跟着站了起来：“你不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你还有家庭……”

季翰林一步一步的逼近许方诺：“我的家庭，都已经被他毁掉了，所以……”季翰弯下腰，眼睛紧紧的盯着许方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我要——他——死——”

许方诺紧贴着墙壁，拼命拼命的摇头。她知道季翰林父亲去世，对季翰林的打击很大，可是，先人已逝，再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去实现报仇，实在是一件不应为的事情。

“人的一生，是很漫长的。你不必要为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就将自己未来的人生全部搭上。何况，你还有我，还有小葡萄。”

“呵——”季翰林慢慢挺直身体，拉开了与许方诺之间的距离，“你是他的，小葡萄也是他的，与我无关吧。”

季翰林的话，深深的刺痛了许方诺的心，她的眼泪也随之汹涌而出。“为什么会无关，我们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季翰林冷笑一声，然后微微睨视看向许方诺，“这句话，你应该留着提醒你自己。”

从他的眼神里，许方诺看出了鄙夷和不屑——她给他造成的伤口实在是太大了，伤口太大，是不是就很难愈合了。

“你先冷静一下好吗？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心平气和的将整件事情说清楚。”许方诺擦擦眼泪，拉着季翰林的手，重新将他带回吧台边。

这就是他喜欢的许方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就像现在，前一秒落泪，下一秒就能说出“心平气和”的话。季翰林的眼神慢慢带上了嘲讽。

心平气和……安进告诉他要心平气和，珍姨告诉他要心平气和，就连眼前的这个当事人，也告诉他要心平气和。

可是，如何做得到？他如此深爱她，珍惜她，而她却……季翰林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努力的压抑着那份要爆发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介意着些什么事情，但是事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对季韩卿，真的真的没有任何的感情。”

“你对他，没有感情。那和我，有感情是吗？你和我有感情，那你却和他暗中勾结，来欺骗我！你还帮他出狱！”季翰林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许方诺，我不能忍受，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我说过了，是他在威胁我。我对他，真的没有半分半毫的感情。我由始至终，从来……”忍住冲动，许方诺默默噤了口，她低下头来，看着桌面，“季先生，让时间来证明好吗？让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时间？我不敢了。”季翰林笑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再和他联手。今天，你可以帮他出狱，那明天，你也可以帮助他得到朗天。我不敢了，我怎么敢……”

已经止住的泪水重新被唤醒，然后慢慢溢了出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要离婚吗？”

“不可以吗？我们结婚，是基于互爱的基础。如果你不爱我，我自然不可能要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在一起。自己单身生活不比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更强吗？”

“你非得认定我是喜欢他，而不是喜欢你吗？”

“可是你的行为，你的选择，就证明了我的认定是对的呀。”季翰林红着眼轻轻一笑，“方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所以，面对这样的事实，我觉得很失望，也很痛苦。我死心了。”

季翰林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外走去，就如刚才他一步一步靠近许方诺一样。

“安进，我和你不一样，我必须有她，我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和方诺一起，养儿育女的。我觉得这样才会幸福。”

他没有做错事，却还是没有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