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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爱,躺着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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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过后,我和季泽清的关系又破冰了。季泽清的耐心终于被女同学们耗尽,不知他用怎么绝情的方式轰走了大家。我的座位终于空出来了,于是无论大风天或者下雨天,我终于可以和所有人一样窝在教室里休息了。

除了季泽清发生的变化以外,我自己也有了些改变。打开抽屉,我经常能看见苹果啊牛奶啊之类的零食。刚开始时,我以为是季泽清放的,拿出来吃的时候还特意跟季泽清致谢。季泽清有些莫名,闪了闪眼睛也没说什么。后来抽屉里的食品数量和质量上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我不由奇怪。这是谁暗恋我才搞这一套的吧。

我立马把季泽清排除在嫌疑人名单之外。我觉得咱城里人干不出初中生追女孩子的把戏。这一看就是淳朴善良的黄城人干的。看这一堆东西,我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只好拿出来和周围的同学一块儿分享,并指望着那个人赶紧自觉打散这个念头。

有天我跟季泽清单独在一块儿,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季泽清的眼睛又扑闪了两下,说道:“有那么多多东西,也许不不是一个人送送的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加心慌了:“你的意思是咱篮球队送的啊?”

季泽清大概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张合了几下嘴,也没放出个屁来。

我垂头丧气地说:“如果真是篮球队送的,我可不去打球了。都高三了,谈情说爱的,不瞎耽误工夫么。这帮死孩子。”

季泽清的脑袋重新抬起来,他似乎也认为这样的结果不错:“嗯,是死死孩子。别别打球了。好好好学习吧。”

就这样,我和季泽清的关系正往越来越和谐的道路上发展。我偶尔到他那里蹭蹭饭,天好的时候和他一块儿散散步,我们还多了一个朋友阿土。它是寺庙收留的一条癞皮狗,现已经被季泽清养得毛皮顺滑,有时候住宿舍里能听见季泽清逗阿土玩时,阿土发出汪汪的叫声。

有次阿土叫得特别响亮,仿佛就在我宿舍隔壁叫唤似的。我循着声音,打开宿舍的后窗,爬到凳子上往围墙外看。围墙和后窗只有一臂之距,垒得大约只有我个子那么高,是一堵只起到划分地界功能、不能防止任何小偷的围墙。我站得高,竟然发现围墙外就是季泽清的平房。难怪我每次在宿舍里泡方便面时,阿土就叫得这么欢,合着我和季泽清其实是邻居啊。

这下,我和季泽清通讯基本靠吼了。当然季泽清在我跟前是个结巴,所以基本上都是我在吼:“小结巴,借你洗衣机使一使行不?”“小结巴,我直接装袋子里扔过去,你帮我洗洗行不?”“小结巴,你那儿阳光充足,直接帮我晾在你那儿行不?”“小结巴,我衣服干了没?干了的话,你帮我收好再扔进来行不?”

这可不能怪我。大冬天的,这儿不似c城那边通暖气。我冻得手指头快要生疮,不想再沾水了。而且季泽清学习成绩那么好,精神那么充沛,又踢球又冬泳又养狗的,帮邻居兼同学干点活儿,也无可厚非。当初他帮那么多女同学补习功课也是很心甘情愿的呀。我从来没有在学习上麻烦过他,在生活上让他继续发挥助人为乐的精神,他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左一个小结巴右一个小结巴地使唤他,终于等来了我报恩的时刻。

这一天是寒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黄城的天终于转晴。在没有暖气的地方,太阳和生活幸福指数关系密切得跟twins似的。当我一觉醒来,看见蛋黄一般的日头高高挂在窗外时,心情不由跟着也灿烂起来。

刚换好衣服,我就听见阿土在后窗那边汪汪地叫唤。拉开窗帘站在凳子上一瞧,果然季泽清穿着一身白白的羽绒服,围着墨绿色的厚厚围脖,站在阿土身边,浅浅地对我笑。

我伸了个懒腰:“干嘛?”

他指了指寺庙门口的方向,示意我过会儿去那边找他。

我点头:“等我十分钟。我还没吃早饭,你有吗?”

季泽清举起一只手,手中晃荡着一只白色的塑料袋。

我和阿土一样,有奶便是娘。我立刻说道:“五分钟后到。”

我迅速收拾完,跑到寺庙门口,便看见阿土绕着季泽清打转呢。季泽清正在训练阿土握手,阿土不愿意配合,一门心思地把脑袋往季泽清手上的塑料袋里凑。

我走过去喊了声:“阿土”

季泽清转过头,把塑料袋给我,说道:“阿土跟跟你一样,只对吃的有有兴趣。”说完,他看了我光秃秃的脖子,迅速解下围脖,行云流水地围在我身上。

近来季泽清跟我说话利索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结巴了。我由着他帮我系围脖,在塑料袋里扒拉了几下,挑出微波炉刚烤好的热狗,塞进嘴里,问:“咱去哪儿啊?”

季泽清从另一个兜里拿出一双鞋,说道:“滑冰。”

“滑冰?黄城还有溜冰场啊?”

季泽清笑道:“天然的。”

我眯着眼看他:“小结巴,你看,你现在说话可真利索。”

季泽清心情很好,听到我的表扬,声音飞扬地说:“短的话没问题!”

我被他的情绪感染,开心地跟着他后面走,顺带扔了半根肠给阿土。阿土摇着尾巴跟在我们俩后面。

沿着山路爬了一会儿,眼前的场景越来越熟悉。季泽清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湖面说道:“天然冰场。”

这不是上次我撞见季泽清裸泳的小水滩吗?没想到白天看起来,又有截然不同的味道。月光下的它如同神秘的少女,阳光中它却像热血的少年。水面已经冻成白冰,反射出金灿灿的光。旁边山岩的滴水已冻成冰棱,晶莹剔透。水滩边的的青柏仍是郁郁葱葱,阳光透过青柏洒在岩石上,光斑大大小小,方方圆圆,甚是好看。

季泽清边换鞋边问我:“你会吗?”

我摇头:“不会。”

“想不想学?”季泽清穿好了鞋,轻松地站起来。

我说:“我先看看吧。我特想采访你一下,有什么体育活动你不会的么?跳水你会不会啊?”

他摸着后脑勺,说道:“这个真不会。”

我连忙说道:“那我得赶紧学跳水去。回头也在你前面表演一圈,让你羡慕死。”

他已经向冰面滑去,转了个圈,说道:“你学习能能力这么强,肯定能能学会,以后你你就是中国第二二个郭晶晶啦。”

我摸着阿土的毛嚷道:“你才二二呢。”

我坐在草地上晒太阳,顺便在塑料袋中找吃的。季泽清跟蝴蝶似的,在冰面上自由地飞翔。阿土双眼炯炯地看着季泽清,不时地叫唤一声,终于抵不过诱惑,欢快地向它主人跑过去。

我站起来喊道:“喂,阿土,你打算将来拉雪橇去啊。赶紧回来”

“来”字还没说出口,我看见冰层突然在季泽清的脚下裂开。裂缝瞬间越来越宽。我眼睁睁地看着季泽清往裂缝中栽下去。不知哪来的英雄主义情怀,我见到季泽清歪歪斜斜地掉进冰水里,本能地飞快冲过去,在靠近裂缝时,一个纵越,唰地跳了进去,简直和小时候课文里讲的罗盛教救坠冰窟的朝鲜女孩一个英姿。如果事件不是反转得那么令人难堪的话……

就在我在空中抛出弧线时,季泽清从水中挣扎着爬起来,还来不及站稳,就被我的俯冲力重新摔回了水里。我在他身上滑行了一小段,跟一条秋刀鱼一般游进刺骨的冰水里。幸好被季泽清抱住了腰,我才没有触底。可在滑行的过程中,我的脑门磕到裂冰的豁口。被季泽清从水里拉出来,我感到脸上潮湿一片。

刚才一慌张在水里呛着了,我不停地咳嗽。可我越咳嗽,脸上越是湿润,我抹了一把脸,差点把自己吓倒,那是鲜红红的一片。

记忆忽然跳跃。六年前,我手上也是这么殷红的血。然后冯佳柏的脸、沈青春的脸交叠起来。啊……要是那天没有该死的初潮,我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就此改变呢?那么我不会卑微地暗恋,就不会有《跪着爱》,我就能平安地通过高考,还在大学找到了真爱。多安稳多妥帖啊!

季泽清按着我的脑门,急急地问道:“纪晴冉,你你还伤哪儿了?怎怎么流这么多血?我赶紧送你去医院!”

我左半脑在感叹“老天啊,要不要我说学跳水就立刻赶我跳水啊!”右半脑在骂娘:“你让我丢人丢死算了,救人没成功还把自己给摔伤了。这果然是和热血少年一般的水滩啊!夏天还深得可以游泳,怎么到冬天就这么点儿水啊!南方的冰面要搞哪样啊,说裂就裂说化就化,你以为你跟谁撒娇呢啊!”

我一激动,脑门上的血快要喷出来,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自己这么倒霉的样子,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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