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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祭》第17章 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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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北澈返回来抱住我放到了车里。一声不响地开着车。

我蜷缩在角落里,头埋进膝盖里,让自己陷入暂时的黑暗中,这样至少就不会看到冷漠冰冷的世界。

苏堇色半路中突然醒过来,瞪着奇大无比的眼睛冷冷地看我,那眼神如冰水浇在身上,凉到四肢百骸,侵入灵魂深处,痛感随之而来。

那种眼神我很熟悉,死寂的,绝望的。就像刚刚看到的场景一样压抑得人呼吸困难。

她的眼角有血液流出,与头发上黏稠的血块一样,触目惊心。

苏堇色抬手捂住眼,那些血液就出指缝里流出。

“求你,让我死,别再救我了。”她拉开车门优雅地跳了下去。

汽车骤然煞车的滑行声,重物猛然坠地的钝锉声,都成为我今后生命中最难忘的听过的最刺耳的音乐。

救护车横冲直撞地穿梭而来,有规律的警报声像是勾魂的魔鬼一般,你再怎么躲,死亡也不会放弃你。

拉扯着灵魂进入你本该的去路,天堂或者地狱。

那一刻,我真真切切的从她脸上看到了死亡。

就在黎子寂拿过外套准备去公司时手机响了起来。

夏依依优雅妩媚的笑意蔓延到听筒里,“黎大主编,早上好!”

她一边喝牛奶,一边矜持地笑着,娇媚的声音传在黎子寂耳朵里,“她在医院,黎大主编,要不要去虚情假意一番,哦,不对。”她顿了顿,“是去安抚问候。”

黎子寂挂断电话,开着车往市医院赶去。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我守在病房前,身体瑟瑟发抖,从苏堇色被送到医院1个小时了,急救室里的灯依旧肆无忌惮地亮着,或许它们都在支撑着最后的光亮,不知疲倦地与黑暗作斗争。

许北澈倒了杯开水给我,安静地陪我坐着。

中途的时候有个小护士认出他,激动地索要签名。

我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护士,冷冷地声音里带着颤抖,“滚!”

护士被我吓倒,愣在了原地。

“要你滚没听到吗?”我嚯地站起来就把开水杯掷向她。

一声尖叫划过耳膜,我刚想过去甩她一巴掌就被许北澈扯住,“你坐下,我再去倒。”

我转头幽幽地看着他,拽住他的衣角冷冷地问,“你有没有烟?”

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快速地接道,“我去买。”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大概在他们眼里全身血迹的我像极了亡命天涯的杀人犯)大步地迈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戴着眼镜的医生麻木地扫了我一眼,对着病历念起来。

刚念到一半我就拍着桌子跳起来,大声地骂道,“你放屁,她本来智商就低,现在你还告诉我她醒来后可能会神经不正常,你想让她成为傻瓜吗?”

大概是看惯了这类素质低下的家属,医生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得端正,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耐心的解释,“我只是说可能。”

我被他那句“可能”惹怒了,抓起桌上的花瓶就砸在墙壁上,像个神经病般理直气壮,“我说你妈明天有可能被车撞死你信不信?人命关天的事是用可能来下结论的吗?你有没有医德?”

白衣大褂的医生终于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地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神经病是不是?”

我冷笑着,语气嘲讽,“你应该庆幸站在你面前的不是蛇妖,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每当有危险的时候我总是能想到泠小寒那个疯婆子,要是她在这里早就犯罪了。

“我要换医院,什么省市第一,都是些像你这样无能且浑水摸鱼的笨蛋。”我一边说着一边冲出门外找许北澈。

由于走得太急,一头栽在一个人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鼻子一酸,死死地抱住黎子寂开始哭起来。

黎子寂伸出手把我搂到怀里,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处,静静地站在原地。

我伪装出来的坚强在他平稳的心跳声中分崩瓦解,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主编,苏堇色她死了。她从车上跳下去,你知道吗?那个画面多壮烈,她躺在血泊中的画面多动人。

她求我让她死,所以我没拉她,她死了最好。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个冷漠肮脏的世界了,你看她多自私啊!那么多人都在痛苦她一个人就解脱了。”

“然丫头,你清醒点。”我听见黎子寂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以为连他都要走了,更加用力的抱住他,指甲嵌进他的血肉里,自顾自地说着,“都怪我,我不该为了报复夏依依而让她去争前台招待的职位,这样她就不会误会,就不会逃跑,就不会,不会……”

“我是不是也该死,也该陪她一起死……不然她在那个世界那么冷,没有一个伴会被人欺负的。”

我挣开黎子寂的怀抱往前跑去,黎子寂追上来从身后紧紧地拉住我,提高音调地吼道,“苏堇然,你清醒点好不好?她没死。”

我被向来温和的黎子寂吼得全身止不住的抖起来,蜷缩着身体不敢移动半步。

“然丫头,她没事,真的。”黎子寂的语调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听起来如沐春风。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我看着死寂白茫茫的医院,仿佛走进了天堂,如果是天堂该多好!就让我寻着那片光亮一直走下去。

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买烟回来的许北澈看着突然出现的黎子寂,看着神经恍惚的苏堇然,猛然间觉得疲惫不堪。

歇斯底里哭泣的苏堇然好像离自己很远,他仿佛站在与她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只能冷眼旁观,踏不近半步她的世界。

许北澈找了椅子坐下来,拿出烟点了一根抽起来,刚吸了一口就猛烈地咳嗽起来,逼得眼眶酸胀疼痛,他连忙丢了,因为他怕再这样自己的眼泪都会被呛出来。

或许是那个画面刺痛了眼,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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