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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往事:魂梦与君同》第48章 婆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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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天起了个大早,今天要送纪思思去市里参加画展。云子昂也想趁此机会带陈松柏出去散散心,就硬把他给拉上了车。美其名曰,附庸风雅。

车开到塔山脚下,只看见纪思思一个人背着画板站在路口,脚边还放着一个鼓囊囊的旅行袋。

云子昂:“思思,小怜呢?”

纪思思:“小怜的奶奶病了,她去不了了。”

云子昂:“婆婆病了?昨天见她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呢?”

纪思思:“我也纳闷着,昨天早上看见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新衣服,挺精神的出了门,还以为她心情不错,没想到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大哭特哭起来,我和小怜还有杏姨怎么劝也无济于事。今早,小怜叫她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她竟起不来床了。”

宋小天:“起不来床了?是不是中风了?那得赶紧送医院啊。”

纪思思:“那倒没那么严重,可能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身体有些虚弱吧?”

陈松柏:“要不我也去小怜家帮忙照顾婆婆吧?你们两个陪纪思思去画展。”

云子昂:“不是有小怜和你妈在那照顾着吗?你一个大男人去了也不方便照顾她呀。”

纪思思提起脚边的那个旅行袋,说:“陈松柏,你很想帮忙是吧?那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陈松柏:“这里面装的什么啊?”

纪思思:“小怜做的苦瓜皮、茄子皮还有伏豆角和伏辣椒。一会我去参加画展的时候,你们几个就负责把这些东西全都卖掉。”

宋小天:“这怎么卖啊?我们又没有秤。再说了,这些东西是按斤算还是按两算啊?多少钱一斤?多少钱一两?是统一一个价还是区别标价?”

纪思思:“宋小天,你小的时候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啊?市里那么多家超市,你随便去一家看看同类产品的价位不就知道该怎么定价了?这些东西都是晒干了的,很轻,当然是按两算啦。至于秤嘛,小怜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这个袋子里。”

宋小天做了个鬼脸,不再多嘴。其实他有时候也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实在是笨得可以了。

路上有些塞车,当他们赶到画展中心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已经进去了。纪思思急急忙忙下了车往展厅跑,还不忘回过头来喊上一句:“一定要把那袋东西全给卖掉!”

宋小天把车停好,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左前方约五十米处有一家大型超市。

“子昂,松柏,那边有个超市,我们进去看看吧。我负责记苦瓜皮的价,其余的你们两个记。”

云子昂:“小天,我也怀疑你的脑袋被门夹过,而且是被那种很硬的铁门夹的。”

宋小天:“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了?”

云子昂:“我说你傻啊,如果没人买,你去超市看了价不也是白看吗?”

宋小天:“你卖都没卖怎么就知道没人买了?”

云子昂:“你还真是远视加散光啊?看画展的人都进去了,哪还有人买啊?”

宋小天:“他们进去了难道就不会出来了?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切。”

云子昂:“切你个蠢猪头。外面这么晒你还站在这里等着他们一个一个的出来买你的这些山野粗食?醒醒吧你。”

宋小天:“那你说怎么办?”

云子昂:“你把这袋子里的东西全买下来不就得了?”

宋小天:“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得多少钱呢?一百块钱够不够?”

云子昂:“不能给一百,纪思思精得跟猴似的,会识破的。要么再加两块。一百零二块。”

宋小天:“行,就这么定了。赶紧把那些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藏到后备箱里去,别让那猴给看见了。”

云子昂笑:“你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宋小天打开后备箱把那些东西全都放了进去,只剩下一个空袋子和一杆秤,放回到车里。

云子昂拉着陈松柏往展厅的方向去,宋小天也跟了上来。

云子昂:“小天,刚说你开窍了,怎么又傻了?”

宋小天:“我又怎么傻了?”

云子昂:“那些东西哪能这么快就卖完了呢?纪思思会起疑心的。所以,你得在外面转悠转悠,造成仍在卖东西的假象,我和松柏先进去附庸风雅。”

宋小天:“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得是我在外面转悠呢?你怎么就不能在外面转悠呢?”

云子昂:“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对思思有意思,才把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让给你。你想啊,为了她的一句‘一定要把那袋东西全都卖掉’,你就在外面顶着烈日辛苦的叫卖,最终不辱使命,成功的卖掉了那袋东西。当你把那一百零二块钱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能不被你感动吗?她能不对你刮目相看吗?说不定还会赏你一个香吻呢。”

宋小天:“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咯?”

云子昂笑:“那倒不必,你别跟着我们就行了。”

宋小天觉得云子昂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反正他对赏画也没什么兴趣,倒不如坐在车里听听音乐好了。他刚把车里的空调打开,就看见云子昂和陈松柏又折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纪思思和纪思思的爷爷。

云子昂:“小天,赶紧开车回塔山。”

宋小天:“这才刚来,怎么又要回去啊?”

云子昂:“我也不知道,一会再问吧。”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纪怀远拿着纪思思画的那幅《老人与塔》,反复的端详。这幅画是纪思思准备拿来参加这次青年画展的作品,没想到纪怀远看过之后,认定画上这个老人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

纪思思:“爷爷,你们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你真能肯定婆婆就是姑奶奶吗?”

纪怀远点头:“不会错的,姐姐右脸上的这道刀疤就是最好的证明。当年,她为了不嫁给周家少爷,就拿着我送给她防身的那把匕首在自己的右脸上割了好长一道口子,我至今还记得那惨烈的一幕。当时,我正在书房里看书,突然听到我娘很大声的尖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出来看,我看到下人们都往我姐的房间跑,我也跟了过去。我看见…看见我姐的右脸血肉模糊,她手里还拿着我给她的那把匕首,上面还沾着鲜红的血渍。我爹也闻讯赶来了,我姐看到我爹突然笑了,她说,看谁愿娶一个毁了容的女子为妻。我爹震怒之下就把我姐给赶出了家门。”

云子昂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梦到的那个情景,纪夫人拿着一小瓶鸡血要纪青瑶在洞房那晚趁周家少爷不注意的时候把鸡血倒在验红帕上,纪青瑶却说用不着了,纪夫人觉得她的声音有异,走到梳妆台前想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结果,突然尖叫一声…难道,纪夫人就是因为看到纪青瑶在右脸上割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才尖叫的吗?先前云卓远跟他说的故事和他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他还可以勉强的解释为小时候爷爷跟他讲那个故事的时候他已经潜移默化的记在了心里,梦由心生,所以才会在他长大之后通过梦境把故事里的情景再现出来。可是纪青瑶自毁容貌这一段故事是云卓远都不曾知道的呀,自然也不可能把这段内容输入他的记忆库里,那他又是怎么会梦到的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纪思思:“姑奶奶真是太勇敢了,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要亲手把自己的容貌给毁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我想,只有爱情才能带给一个女人如此大的勇气吧?爷爷,我猜的对不对啊?”

纪怀远点头:“我姐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看,竟敢拿刀割破自己的脸,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断然不肯相信的。唉,自从当年我爹把她赶出家门后,我和她就失去了联系。尽管我一直在多方查找,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我以为这辈子可能找不到她了,我甚至以为她已经…没想到她竟出现在你的画里,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其实我早该想到她会留在塔山的,凭着她对卓老师的那份痴心长情,她又怎会舍得离开这个充满了他们的美好回忆的地方呢?唉,如果我能早些想到这一点,我姐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

纪怀远有点哽咽,停顿了一下,对一直发呆的云子昂说:“子昂,一会我先上山找我姐,你去通知你爷爷,把他也带过来。”

云子昂:“好的。”

……

纪怀远终于来到小怜家,看到姐姐这些年来就生活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他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小怜刚好从屋里出来,看见纪思思,说:“思思,你不是去参加画展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纪思思把小怜拉到一边,把来意大致说明了一下。小怜立刻懵了。奶奶怎么突然就变成云子昂的亲奶奶了?那她呢?她又是奶奶的什么人?

纪思思把纪怀远领到婆婆的屋里,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纪怀远看见一个白发苍苍、身形羸弱的老妇人侧卧在床上,面对着墙。他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到了,婆婆转过身来。

纪怀远冲到床边:“姐!”

婆婆并不应声,只是木然的望着纪怀远。

纪怀远抓住婆婆的手:“姐,我是怀远,你最疼的弟弟怀远啊,你还认得我吗?”

一滴泪缓缓的从婆婆眼中滑落下来,两滴、三滴、四滴……

纪怀远:“姐,你认出我了是吗?姐,这些年你怎么不跟我们联系啊?你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吗?爹在临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他说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就是拆散了你和卓老师的姻缘。他还说,如有来生,他想再做我们的父亲,做个慈祥的好父亲。娘走之前也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要我替她和爹跟你说声对不起…”

婆婆终于放声痛哭起来,那是一种痛彻心扉让人不忍卒闻的声音,是一种控诉、一种发泄、一种爆发,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和愁怨在这一刻通过这种方式尽情的释放出来。

纪怀远:“姐,一会卓老师就要来了,对了,我已经改口叫他姐夫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真替你们感到高兴啊!”

婆婆的身体突然一颤,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起来,她把手从纪怀远的手里抽出来,捂着脸躺回到床上,背转身去面对着墙。

纪怀远:“姐,你是担心姐夫见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嫌弃你吗?”

婆婆不语。

纪怀远:“姐,我已经把你当年自毁容貌的事跟姐夫说了,他知道你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感动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你呢?姐夫为了你终身未娶,就凭他对你的这份痴心与忠诚,你也应该相信他啊!”

婆婆稍微动了一下,仍然不说话。可纪怀远感觉到她的内心已经起了变化。

这时,云子昂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纪怀远:“子昂,快来见过你奶奶。”

云子昂:“舅爷爷,婆婆真的是我的亲奶奶吗?”

纪怀远一边点头一边对婆婆说:“姐,你看啊,你的孙子都长这么大了,多讨人喜欢的帅小伙啊!你快看看啊。”

婆婆又动了一下,似乎在做思想斗争,过了一会,终于把脸转了过来。她默默的盯着云子昂看,她一定没有想到这个在她家住了近一个月的小伙子居然是她的亲孙子。

云子昂:“奶奶好!”

婆婆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纪怀远望向云子昂的身后:“子昂,你爷爷呢?”

云子昂:“我就是过来跟你们说这事的。我爷爷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不停的打电话,接电话,神神秘秘的。宋爷爷说他今早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带着忠伯匆匆忙忙的回台北去了。”

婆婆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脸又转向墙边。

纪怀远:“你爷爷回台北了?那你赶紧给他打电话呀,跟他说奶奶找到了。”

云子昂:“打了,关机了。还打了忠伯的,也关机了。”

纪怀远:“怎么这么巧呢?这才刚找到我姐,他又走了。唉,真是好事多磨。”

云子昂:“我已经打电话跟阿麦说了,只要爷爷一到家就立刻打电话给我。”

纪怀远:“你告诉你爸爸了吗?让他这次也跟你爷爷一块过来,我也想见见他,他出生那会,我还抱过他呢。”

云子昂拿出手机拨打云浩宇的电话,他竟然也关机了。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来了。上个月也出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爷爷不告而别,手机又联系不上,爹哋的手机也关了。他当时以为爷爷出事了,还好,后来爷爷平安的回来了,只是虚惊一场。那么这次呢?但愿仍是虚惊一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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