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留。”她的声音软软的，却透出几分固执，决定已经做了，她便不会离下：“我说了跟你走，我不留。”

她说了跟他走，他到哪里她到哪里。

“你跟我走了，以后就是未知数。”她想得比他更多。就像执心要对女儿放手一样，他也应该对执心放手：“跟我走了，或许永远都见不到简莹了。”

“我……”努力地将眼泪给掩下，她故做坚强，“我已经做好再也不见她的准备了。”

再也不见，永远不见，到死都不见。

他默默地揽过执心地肩头，将他扯进自己的怀里。执心靠在他的颈窝，泫然欲泣，然固执不断的摇头，让自己将离别的悲伤压吓：“她……才四岁，很快就会忘记我们。这样，对她比较好。”

“……”他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脑袋，发香扑鼻，暖暖的香，柔柔的味道，“……抱歉。”

“……没有什么抱歉，是我要拆散你们父女，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她在他的颈窝摇头，鼻音中的伤感透着浓浓的不舍。

是牺牲吧。

牺牲吧。

他牺牲了自己的腿，于是她就牺牲自己以后到死的命。跟在他身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卑鄙、自私、恶劣。

那自己呢？懦弱、胆笑、怕事。

如果只有自己在他身边，他才愿意去抱歉，愿意去考虑他人的心情，那么她愿意，而且这辈子到死都跟在他身边。

他为自己挡了一枪，上官要杀她的子弹，他为她挡了，所以，本该死去的她，本被上官还有大家都希望死去的她既然活下来了，就把生命通通的交给孟禹凯。

……这也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

“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伤害一个人。如果有天，法律的审判能够改变，我答应你，我会主动认罪。”他的话意味深长。

他是诚心的。只是法律不能以人内心的改变而轻判他的罪行。

他坏吗？十恶不赦吗？在众人眼里他是。

他说这话，不是想要逃避，只是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执心。

如果有一天，执心早他一步先走，他在心中承诺她，他会在她走后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他是自私的，自私的不想先失去她。

现在接受法律的制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死刑或者终身监禁外，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他还不想现在就放手。

躲避吧，唯一的方法，逃避，唯一是他能做到的。

“如果早知现在会这样，你后悔吗？”她轻轻的问。

孟禹凯沉了眸底：“……如果没有以前，就不会有现在。”也就不会有和你相遇的时候。也就不会得到你。也就不会有一个共同女儿。

最后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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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最后的一面都没有见，一通电话后，简莹被小云带走了，同时，孟禹凯给了大量的现金给她们，让她们到其他城市去，这里……上官不会就此罢休的。

这一点，孟禹凯比任何都清楚。

站在船尾，执心深深地凝望渐渐远去的陆地，身下甲板的边缘就是在涡轮推动下起了白沫海水。

这是一艘小的游艇，等出了公海以后，应该会再换乘另一艘离开。

她眺望着远去的港口，似乎还能想到女儿哭的样子。

不知道，第一次离开女儿时她哭没有。这一次，却可能是永别。而自己还固执地甚至连电话也没有接，在孟禹凯和小云通话的时候，她竖起了耳朵，明明什么都听不见，却好像听见女儿在叫她的声音。

抓住钢筋栏杆的手握紧了。

她真的是个很残忍的妈妈，把自己的孩子丢下，让小云照顾，甚至就这样撒手远去。

简莹会恨她吗？

恨她走得这么无情？恨她连一面都不见她吗？

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海风夹杂了海水飘到她的脸上，还是满是泪雾的眼眶落下满颊的泪水，伸身一抹，衔进口中，依然是苦涩难当。

孟禹凯自她身后走过来，突地搂环住她的腰肢，与她同肩站在游艇的尾部，凝望着，只剩下海水的远方。

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里，有一位他们至亲的亲人。

“原谅妈妈……”她喃喃的呓语。

他同样深刻蹙起了眉头，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就这样因为他的身份，因为过去，因为社会，而被他抛下。

他怀着同样的悲伤心情扳过执心地肩头，将软弱的她搂进自己宽厚的胸膛。

从今以后，他们两个只剩下彼此。

只有彼此。

猎猎的海风中，他们一同回眺着碧蓝大海那边的，那一边的高楼，那一边的繁华，那一边的人情，那一边的抱歉，那一边的憎恨，那一边的爱，从此远去。

是爱着吗？或者恨着？抑或者什么都没有。

被他圈在怀中的人儿，依然没有彻底的原谅他，但是她跟了他走，从此……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