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回去就见到小悦那丫头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前张望，一看到叶小蝉，她就快步跑过来，“小姐，你到哪里去了？”

“太闷了，出去走了走。”叶小蝉随口应着，踏进院子。

小悦紧紧跟在身后，红唇嘟起：“小姐，您倒好，可吓坏小悦了，还以为您一个人走了呢。”

“怎么会？”叶小蝉失笑，她可是为抄经而来，怎么可能一个人下山呢。

“怎么不会，老爷说…”仿佛意识到什么，小悦突然顿住。

“爹说什么？”叶小蝉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小悦。

“老爷呀…”小悦讪讪的笑道：“老爷说小姐失去记忆，在这深山不太安全，要小悦时刻跟在小姐身边。”

“是吗？”叶小蝉撇了她一眼。

“那当然啦，”小悦拉长了语调，“老爷还说要是您跟丢了您，小悦这条小命可就不保啦。所以呀小姐，您去哪里好歹都得带上小悦呀…”

“好啦，小悦，我好口渴…”叶小蝉无奈的摇头，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这哪里是爹的口吻，分明就是这小丫头在信口胡诌来编派她嘛。还好自己在角房换下尼袍，不然又要被盘问个没完了。

“啊？，那我泡茶去。”小悦刚迈进门槛的脚收回，一溜烟的小跑出去，转过院门才停下来，吁了口气，拿手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真笨，差点就说漏嘴了，还好小姐没有深究下去，不然自己可就真的惨啦。

放下手中自制的笔，叶小蝉伸了个懒腰，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擅长毛笔字，写出来歪歪扭扭，索性就丢下毛笔，自制了几支硬笔，研磨来蘸着写，倒也轻松。

小悦已经被她打发去睡觉，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熟了吧。她站起身来，轻呼一口气，熄了油灯，轻轻的走了出去。

疾行了许久，叶小蝉凭着记忆来到泉边，汩汩的水流声在夜晚更加清晰，隐约有回音响起盘旋在夜空。她被眼前的精致惊呆了，似水华练为泉水笼上一层乳白色光晕，水光盈动间熠熠生辉。白天的温度还没有散去，水汽蒸发形成淡淡的水雾轻纱般缭绕在泉水上空，对岸的草木在这层迷雾中若隐若现，朦胧迷离，恍若一不小心步入画中仙境。

凉凉的夜风拂过，舞动的衣袂让她有种随风飘起的错觉，她环顾四周，斑驳的树影在月华下摇曳生姿，除了偶尔几声鸟啼林中一片寂静。她在岸边坐下，光滑的石面还残留着日间的温度，除去鞋袜，纤足轻探下去，粉贝般指甲在月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泽，白皙的足尖没入水中，如温泉般细腻的泉水冲刷着脚面，她不禁舒适的喟叹出声。

除下衣衫，她缓缓步入泉中，温热的泉水漫过腰身，她闭眼慢慢没入水中，向深处游去，直到肺中的空气全部用完开始气闷，才猛地探出头来，已然到了泉水中央。泉水不疾不徐的从脖颈间流淌着，带着她心中的郁结已久的情绪一并远去。水月庵内并没有准备大浴桶，每天只能擦拭身体，就算是在苏府中也没机会下水游泳，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泡一泡，畅游一番了。

泉水从岩石上倾泻下来在这里汇成一汪清潭，不远处一道水帘从凸起的青石垂下，叶小蝉游了过去，在水帘下方站起身来，及腰长发紧贴在后背，将她曼妙的身姿遮掩，如瀑般的流水顺着青丝蜿蜒而下，无声的没入泉中。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些许凉意，她才重又扎入水中，任由浓浓的暖意将她包围，纤手微动，扬起一簇水花，悦耳的水声让她欣喜异常，双手交替灵动的拍打着水面，击起一串轻快的旋律。水花四溅中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笑颜，纯净空灵的笑声回荡在水面上空，宛若天籁久久不愿散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倾城的笑靥，月华悄悄躲入云后，清泉，流淌脉脉。

“啪！”断枝的清脆的响声在此刻异常的突兀，笑声戛然而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