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过后，苏青柠突然发问。

江月年从茶几底下抽了把刀，割破手掌，漫不经心的将血滴进玻璃杯里，“你倒是不蠢。”

“你才蠢！”

江月年没再说话，看着血液铺满杯底，翻出绷带，一圈一圈缠住伤口。

然后摘了眼镜，当着苏青柠的面儿脱掉西服，修长的手指搭上纽扣，顿了顿，终究还是解开了衬衫上的扣子。

一颗一颗，慢条斯理。

精致的锁骨，光洁的胸膛，还有排列整齐的腹肌，一块一块，展露在苏青柠眼前……

苏青柠别过眼睛，耳根发热。就连心脏，也不受控制的快跳了两拍。

实话说，这家伙衣衫的样子……很性感。

尤其还是他这种平时穿衣服扣扣子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穿衣服不容许一丝褶皱、戴着眼镜一丝不苟的性格。

苏青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做贼一样，偷偷抬头，又瞄了一眼。

那人没戴眼镜，狭长的丹凤眼少了几分凌厉，柔黄色灯光影响下，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可口的蜜色。现下弯了腰在茶几底下翻找什么，竟然随和又柔软。

这么一来，倒是有几分像当初的那个纯情的少年了……

江月年找到细毛笔，一转身，正对上苏青柠红着脸慌忙躲避的样子。

耳根红红的，一双细白的手佯装乖巧放在膝盖上，只穿着一件粉蓝色碎花的少女胸衣，腰腹平坦，锁骨深的都可以养金鱼了……

“找什么呢？”

苏青柠调整好表情，好整以暇的看向江月年。实际上，一双嫩白的手掐住大腿，不住提醒自己，稳住稳住，人家都说了对你不感兴趣了。

不能输，大冥府的女人绝不认输！至于发烫的耳根……

他没戴眼镜肯定看不清！

苏青柠深呼吸，成功安慰了自己。再看江月年，神态就放松了很多，“所以，这副身体真的没几天可活了对吧。”

“嗯。”

江月年长腿一迈跨过茶几，坐在苏青柠身边，抬手扳过苏青柠肩膀让苏青柠背对他。

“剩几天了？”

“命簿上……已经是个死人了。”

“什么？！”

苏青柠猛然回头，毫无防备对上江月年的眼睛。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平时藏在镜片底下的丹凤眼竟然清可见底！

不是的吧？

是她看错了吧？

到底是时隔十年再相见，他不可能还是当初那个纯情少年啊！

苏青柠眨了眨眼，很快就确定——

是她看错了。

因为江月年突然勾起一侧唇角，邪气横生的靠近她耳朵，“苏姐，你不会是……对我感兴趣了吧？”

“我——”

“你是该对我感兴趣的，毕竟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就忍不住下手了。”

“放！我那是逼不得已！”

苏青柠背过脸，强行让自己忽略耳根的热气，“我、我这幅相貌，死的时候又丢了记忆，随便什么鬼都想来欺负。我、我跟你是，我当时要不那么做，第二天就要魂飞魄散了！”

“这么惨？”

江月年挑眉，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青柠一拍巴掌，“当然了！如果不是你和白二哥，我早就被那群恶鬼撕吃了……总之我是很感激你的，仅次于白二哥！就是后来吧，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差点儿害死你真不是我的本意！真的我发誓！”

“不用！”

江月年冷声，拿过桌子上盛血的杯子，“趴下。”

“做什么？”

“不想活命了？”

“想！”

“想就趴下。”

苏青柠很听话，从善如流趴在沙发上，腰肢弯出一截好看的弧度。

毛笔沾了血刚触碰到腰后左侧，苏青柠惊颤了一下，不受控制轻叫一声，忙说，“痒～”

“忍着！”

江月年也没细想自己到底是哪儿来这么大火气，他只知道，他不好过，苏青柠也别想好过！

毛笔沾了血，重重抬起，又轻轻落下。刻意放慢了速度，一笔一画，认真勾勒。

苏青柠刚开始还能忍着不发声。

后来实在控制不住，语调扭曲，声音娇细，“江月年，你快点～”

“闭嘴！”

她不好过，他又能好过多少？

从刚刚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了！

只喊了一句就叫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怒火还是邪火，真真是妖精投胎转世，生来就是要人命的！怪不得那些恶鬼见了她一个都跑不掉！

……

江月年完成最后一笔，苏青柠只听垃圾桶里咣当一声，然后那人托平她的腰抱了一下，再起身，腰腹间就多了片血红。

不等她看清，那人就转身去了卧室。

“晾着，干了再睡！”

“等一下！”

苏青柠气急败坏喊了一声，也没指望江月年能听她的。

可他还真就在卧室门口站住了，只不过，没转身，“做什么？”

“我们扯平了啊！”

“扯平？”

“当然了！你不就是恨我当初差点儿害死你么！现在你也害我在命簿上没了阳寿，而且，借尸还魂在我们冥府是大罪，不能再入轮回的！说起来还是你欠我呢！”

苏青柠趴在沙发上信誓旦旦。

见江月年不吭声，摸了摸鼻梁，嘟嘟囔囔碎碎念，“三天、只差三天我就能投胎了啊……”

“呵……”

江月年气的都笑了，“你以为你当初只是害我差点没命？”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们扯不平了！”

说完，咣叽一声，合上了卧室门。

“喂！有种你把话说清楚！”

“你个鬼头，十年不见你长本事了啊你！你还扯不平？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你别以为你在我背上画鬼符分我几天阳寿我就会原谅你！这事儿还就扯不平了！”

“我赖上你了我跟你说！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苏青柠碎碎念。

好一会儿不见人出来，打了个哈欠，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还忍不住感慨，“这房子隔音真好。”

江月年，“……”

然后眯了眯眼走出来。

弯腰盯着她腰后的契印看了良久，确认血迹已经干透了，随手拿了块毯子丢在她身上，算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