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那个……快帮我挪开路郁。”温瑹憋屈地喘着气，觉得自己就像只大乌龟，要不是穿得太厚限制了自己的动作，她早就可以自己钻出来了。

horace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加之酒劲上涌，手软脚软不听使唤，他挪不动路郁，索性趴在路郁身上继续笑，“哈哈，哈哈，小温，你这个样子太像乌龟了，哈哈哈……”

“可恶，快点啦，我好困了，明天还要上班……”温瑹因缺氧开始打起呵欠。

horace坏心地看着被压在路郁身下的温瑹，两个人那纠缠的体位还真是暧昧啊，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个邪恶的念头冒出来，他凉凉地笑道，“小温带了家门钥匙吗？”

“带了，怎么？”温瑹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一下，还是那么重。

“嗯，我看咱们今晚就这么将就着睡吧，我也拖不动这个巨人。”horace窃笑着，东倒西歪地爬下床，“我去帮你拉好门啊，嗯嗯，说起来有点饿了，我去弄点东西吃，啊，还要洗澡呢，哎呀呀，今晚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怎么会这么忙呢！，小温，早点睡吧，不用等我了！”

“喂……喂喂，不会吧？”温瑹喊叫几声，眼前一片黑影掠过，是horace替他们拉上被子，接着听到房门关上的咔嗒声。

温瑹真的是很累了，已经凌晨两点多，上了一天的班，下班时被魏景元纠缠，之后跟乐青田演戏，好不容易回到家，还捡了个人回家，一直在照顾路郁。她本身生活规律，极少熬到大半夜才睡觉的，在温暖的电热毯上伏着，背上牢牢压制着路郁结实的双腿，温瑹的眼皮困顿，见horace不再帮她，也就不叫喊了，眼前逐渐朦胧，她终是破罐子破摔地闭眼睡觉。

路郁睡到半夜，觉得有些热，身体却似乎轻松了不少，转身之时，觉得腿下有什么东西硌着他，模糊之中伸手摸去，下意识认为那是他的室友，“horace……怎么睡那儿了。”路郁摸索着抓到那人的双臂，把那人拖过来睡到自己身边，没想到对方手脚并用地抱了过来，揽住他的手臂，“睡觉还穿那么多衣服……”路郁拍拍身侧软绵绵的人，无奈呓语着，他将眼皮微微掀开一线，黑暗的室内全然看不清状况，只有细细的鼻息在耳边吹拂，路郁笑笑，任由那人偎紧了自己，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热、拥挤……路郁出了一身粘腻的汗，在转身未遂的状况下又一次醒来。睁开眼睛，清晨淡淡的光线说明现在时间尚早。背后horace紧紧地贴着他，所以才那么热，路郁无奈叹息，这家伙怎么越来越黏人了！

不对，眼前的这个人是谁？路郁揉揉眼睛，再揉一揉，没错，那个埋着半边脸在枕头上睡得正香的人确实是horace没错……背后这个是谁？路郁试图扭动身体，却发现这张一米五的床实在过于拥挤，平时他和horace两个人睡在一起，偶尔都能碰到手脚，以目前挤了三个人的拥挤程度，路郁根本翻不了身。

该不会是温瑹吧……路郁抽搐着嘴角，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起自己似乎受凉生病，正好碰到晚归的温瑹，她很细心地照料自己，后来吃过药，在药物影响下他睡得极沉，他记得自己半夜时醒过一次，那时horace已经睡在身边了……不对，路郁回忆抓住那人时，手里的触感非常柔软，分量颇轻，依偎在身边时就像一个舒适的靠枕……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那个人，是……温瑹……

路郁为了避免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尴尬，只好继续装睡，忍受着长时间不能动弹而导致的身体酸痛，没过多久，他感觉背后有了动静。

温瑹醒来的瞬间，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眼前是宽阔的，男人的，背脊……温瑹惊慌地“呀”了一声，好在声音不大，男人也毫无反应，温瑹及时捂住嘴。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情，似乎睡到下半夜她也睡糊涂了，好不容易舒展开身体，她以为摸到自己的长条抱枕，就继续抱着安心地睡觉，模糊中还觉得抱枕变得有些发硬，原来那是路郁么？

温瑹脸上发烫，悄悄向外挪动，轻而缓慢地爬起来，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对于自己轻易睡在路郁的身边，也显得过于漫不经心了吧，毕竟还是未婚男女，即使对方喜欢男人，也不至于将同床共枕当作平常事。

本来打算安静地溜走，但是清晨的寒冷空气，让忽然之间离开温暖被窝的温瑹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慌张地捂住鼻子，路郁配合地仍旧闭着眼睛，horace却动了，打着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

“对不起……我要赶紧回去了。”温瑹夺门而逃。

horace眼神空洞，他没有完全醒过来，闭上眼睛还想接着睡，路郁却不干了，摇晃着他问到底怎么回事，horace的意识不清，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还不是你，你压着她，回不去。”

“什么？”路郁完全没接收到他的脑电波，又使劲儿晃了horace几下，“我为什么会压着她？”

horace被晃得烦了，随手推开路郁，“一起搬你呗，谁让你那么重啊，掉在床上压着她，我想搬啊，喝大了么，哪能抬动你老人家，就没管。”

虽然语言没什么逻辑性，路郁却完全听明白了，松开手，horace立即倒在床上，毫无障碍地睡死过去，路郁心里乱糟糟的，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对，连累了人家不说，得到别人的照顾也没机会道谢……他蓦地反应过来，温瑹是什么人，他需要去道谢吗！

同睡事件已经过去几天，温瑹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发呆，时常回想起那日清晨的薄光中，宽阔安然的背部轮廓，她就忍不住内心悸动，仔细想来，夜半睡梦中依稀传来的心跳声，可能正好伏在路郁的背上，才能感知他的心跳……她呼出一口长气，努力拉回早已偏离正常路线的思绪，把手上一叠已经废弃的资料拿到碎纸机那里销毁。天色渐渐黯淡，办公室里的男女同事都纷纷拿起手机，低声确认约会的时间地点，信息到达的声音此起彼伏，已经是平安夜了啊，温瑹放进去最后一沓纸，想起乐青田和魏景元，这两人最近都销声匿迹，还以为平安夜会过得很麻烦呢……

joshua酒吧内人影寥落，尚未进入夜晚的高峰时段，路郁坐在角落里，手上无意识地把弄着打火机，看着对面默然沉思的魏景元。

“关于酒吧的名字，知道来历吗？”魏景元一开始又是不着边际的漫谈。

路郁摇摇头。

“也许你听过摩西的名字。”魏景元分别给两人各倒了杯苏格兰威士忌。

“听过，似乎是电影《十诫》里的人物。”路郁接过透明酒杯，淡淡说道。

“没错，摩西跟随神的旨意，带领以色列人脱离了埃及法老的辖制，千辛万苦离开埃及，过红海，进旷野，直到神所应许的，流着奶与蜜的迦南地的门槛，却最终没能迈进去，只能安息于摩押地的昆斯迦山顶。”魏景元举杯示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勤恳的劳工穷尽毕生之力为老板打工，最终却被老板丢弃了。”路郁也举杯示意。

“喂喂，我可完全不是这个意思。”魏景元哈哈地笑起来，“果然是bryan式的回答。”

魏景元抿了一口威士忌，品尝着烈酒独特的熏烤芳香在口腔中弥漫，他稍微停顿，认真解释道：“神没有丢弃他，只是因为他信心不够，所以无法进入迦南地。”

“那么跟joshua有什么关系呢？”路郁晃动着澄澈的琥珀色酒液，事不关己地问道。

“约书亚，就是神所选立，接替摩西的职分，作为以色列民的领袖，带领百姓进入迦南地的人。”魏景元缓慢地说道。

“是因为，约书亚有足够的信心？”路郁切入要点地问道。

“是的，信心，对特定事物执着而强烈的热爱，深信它必会为我所得，将是我一生的座右铭。”魏景元与路郁碰杯，轻声却坚定地陈述。

“我有信心。”虽然声音中还带有浓浓的鼻音，路郁的眼神却是清亮而笃定。

“也许你此刻很有信心，”魏景元勾唇笑着，“我比较有兴趣知道的是，你有没有，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

路郁低头看着浓稠酒液的杯挂，沉吟了片刻，再抬头时，脸上一片平静无波。“我确信，我不会爱上目标人物。”也许，魏景元所指定的女人，非常特别，所以他才那么谨慎地提醒自己。

“我不在乎你是否会爱上那个女人，”魏景元耸耸肩，“你知道，我需要你与她确实交往，提供实质的证据，或许，你对自己的感情非常有把握，能够凌驾感情之外，但是对方很聪明，也很敏感，如果你不付出真心，也许对方并不会回应你，我一再地提醒，是想让你清楚明白自己在这个事件当中的位置。”他一口气喝下杯中酒，只余下冰块在杯中叮当作响，“现在请你告诉我，你准备好了吗？”

路郁肃容端坐，“请将这件事交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