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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长歌画九州》第二章 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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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藏花说的事情足以令人侧目,但是叶枫却没有那么激动。

因为藏花依然没有说出众人收到幻杀令的原因。

对于藏花所说的一切,叶枫没有信一个字。

可以参考,但绝不当真。

原因很简单:剑冢的剑,哪怕是弃剑,在主人死后剑冢都会派人收回。

而藏花若真是幻生的那个妻子,绝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那么她这么做,除了惹出剑冢找上她讨剑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结果。而藏花明显也不像是能够应对剑冢的人。

“小子,你认得那把剑吧?”

就在叶枫沉思之际,坐在对面的刀客开口了。

他似乎并没有在乎叶枫有没有听,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那把剑是【星殒一刹】,但也不是。【星殒一刹】是一对子母剑,单单的一柄母剑,并不能代表什么。”

听到这名刀客的话,叶枫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看着他。

能知道这些东西,足以说明这个刀客远非那么简单。

“那么,这个藏花哪来的母剑?”

叶枫开口询问道。

“就像她说的一样,既然她能够知道这么多幻生的事情,那么她又是从何而知呢?”

刀客不紧不慢的回道,他戴上了斗笠,露出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而且刀客的右眼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他的右眼也紧紧的闭着。

原来刀客的右眼早已失明。

“你的意思是,藏花真的很有可能就是幻生的那个妻子?”

“就算不是,也绝对认识,而且还是熟人。”

刀客说完这句话,便又沉寂下去,静静的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叶枫也没再打扰刀客,而是细细的思索起来。

若真是如刀客所说,那幻生这十年来杀人所持的应该便是【星殒一刹】的子剑了。那么藏花的那把【星殒一刹】就是真的,可若是如此,藏花的目的何在?

还是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叶枫抬头看向了二楼的藏花。

“还是说,她想要报仇,所以故意抛出【星殒一刹】的母剑来引诱幻生前来。”

但是她真的有把握吗?就凭在场的这些人,绝不可能留的下幻生。

藏花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叶枫却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他有种预感,幻生极有可能就在这座驿站中。

想到这,叶枫禁不住看向了对面的刀客。

这个刀客知道的太多了,他的身份足以令人怀疑。

但是此人用的却是刀。

难道是故意的伪装吗?

那也不对,其他的剑客会不会这么伪装叶枫不知道,但是剑冢的人绝不会拿把刀来伪装。

剑冢的人视剑如同己出,幻生同样如此。

藏花的话似乎说完了,在场的众人也继续大吃大喝起来,就好像他们从没有收到过幻杀令一般。

叶枫吃饱喝足后,便向着楼上走去。

持扇人在给他上菜时的托盘上是有房间号的。

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叶枫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还算干净,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物品。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四个凳子。

叶枫坐在了床上,开始了修炼。

藏花也好,幻生也罢,都与他没什么干系。反正明天天一亮他就走人了,这里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了。

随着夜色,楼下的吵闹声也逐渐消停,

只有窗外寒风的呼啸声依旧。

然而寒风的呼啸声中,却又有着一股婉转戚戚的箫声。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叶枫睁开双眼,不由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角。

不远处的小沙丘上,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影在吹着玉箫。

是那个刀客吗?

——————————————————————

江涛走出了驿站,虽然寒风凛凛,但与他心中的冷意相比也显得温暖的多了。

他走到沙丘上,拿出了他的玉箫,轻轻的吹奏了起来。

箫声悠幽,而他要等的人,也来了。

他放下了玉箫,右手轻轻搭在了刀柄上。

“幻生,既然你在这里,为何不现身一见?”

江涛的身周并无一人,但他却一直看着一个方向,就好像那里有一个人一般。

“回你的龙骧楼,这里不是你该插手的地方。”

突兀间,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江涛注视的地方传出。但是那里,却空无一人。

“幻生,放手吧。”

江涛沉默了一会,略有些哀默的开口道。

“你想保护你的妹妹,但是她还认识你这个哥哥吗?”

沙哑低沉的声音中隐含愤慨,似乎压抑已久。

“她认不认我是她的事,我帮不帮她是我的事。幻生,你已经杀够了,我只求你能留我妹妹一条性命。”

江涛语气中带着哀求与决绝,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那你就不想报仇吗?我杀了你们一家七十三口人,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吗?”

幻生带着嘲讽和轻蔑,他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与仇恨。

“放过她吧,毕竟,她曾经是你的妻子。”

江涛抬起头,满是伤痕的脸上只有着一只左眼闪烁着光芒。

“哈哈哈,妻子?妻子!我的妻子是个稻草人,而不是你的妹妹!”

愤怒的吼声伴随着一道一闪而过的银芒,如同流星一般,稍纵即逝。

叮!

江涛反握长刀,架住了幻生刺来的一剑。

那是一把宽约两指的短剑,剑身明亮却诡异的没有反射任何光芒,仿佛所有的剑光都内敛其中。

“这才是真正的【星殒一刹】,我妹妹手中的【星殒一刹】只是个剑鞘。”

江涛的独眼看着短剑,越过短剑后,是一片漆黑。

“你阻止不了我,谁也不行。”

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不知何时,幻生阴暗的身影连同那把短剑也一起消失。

“唉。”

箫声再次响起,其哀灼心,其悲刻骨,余音袅袅。

——————————————————————

随着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上一刻还寒冷刺骨的荒漠又变得如同火炉。

叶枫长出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东西,下了楼。

结果楼下居然坐满了人。

叶枫开门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眼睛都看了过来。

什么情况?

本能的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在众人的注视下,叶枫淡定的走下了楼。

一楼大厅的中心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个死人。

那人叶枫并不认识,但是他脖子上的伤口却让叶枫皱了皱眉头。

好快的手法。

从伤口看,造成这种伤口的应该类似于短剑之类的锐器。

这么说来,众人会怀疑自己的可能性相当大。

不过还好,众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叶枫,或者说他们没有那个心情。

藏花在持扇人的保护下来到了那具尸体旁,细细的看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藏花语气肯定的说道。

“没错,是幻生做的。”

扯淡。

叶枫瞥了藏花一眼,直接将她的话当成了放屁。

虽然杀人的这人手法快,但是那也是相对的。

幻生怎么说也是燕云那个层次的,虽说不是燕云的对手,但是幻生也是燕云那一代的顶尖强者。

杀这种三流货,太掉价了。况且,这杀人的人,能让叶枫看出手法快慢,那就表示对方的实力绝不会强于叶枫。

幻生会比自己弱?

更扯淡了。

综上所述,藏花这个女人嘴里几乎没有一句实话,天晓得她的假话里有哪一句是真的。

叶枫照旧坐在了刀客那一桌,依然只有他们两人。

“昨晚你都看到了。”

江涛把玩着手里的铜币,不紧不慢的问道。

“是,我看到了。”

叶枫丝毫没有否认的想法,对方可不是在问自己。

“看到了,一会就赶紧走吧。你是剑冢的人,幻生不会杀你。”

说着,江涛看了眼叶枫的剑。

然而叶枫自己知道,他只能算是个冒牌‘剑冢人’。

毕竟,剑冢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叶枫。

“我也想走,不过。。。”

说到这,叶枫隐晦的看了眼驿站的大门,持扇人现在正在门后守着。

很显然,对方不会放任何人离开。

而叶枫若是就这么走了,那么这里的人说不好便要将他当成凶手,到那时候可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江涛理解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大厅里的人一言不发,气氛异常沉闷。

所有人都人人自危,没人觉得自己能在幻生的剑下逃生。

藏花看到众人的面色,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

“大家都看到了,幻生已经出手了。如果我们不能团结一心,迟早都会死在幻生的手里。

听见她的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没错,他幻生再厉害,不也只敢在夜晚偷偷杀人吗?我们只要聚在一起,就不用怕他!”

怕是个傻子。

叶枫和江涛都是眼角一跳,他们俩都很清楚。

当达到那种境界之后,要么就是用实力碾压,要么就得军队围成铁桶,不然想杀一个不灭境的高手简直痴人说梦。

可惜在场的这些井底之蛙们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就好像一个人问乞丐,你觉得皇帝吃什么?而乞丐回答说皇帝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一般可笑。

那么藏花为何会这么做?难道她也觉得一群三流高手能打败甚至击杀幻生?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还非常高。

习武之人都知道,一个武者在冠礼(二十岁)之后,才是真正的突飞猛进之时。

这点应人而异,有的人在冠礼当年便一跃千里,有的人则是在冠礼之后几年方才精进。

而当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便开始进入了平缓期。

大多数圣地的天才们在三十岁都达到了不灭境。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达到不灭境以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不灭九层每一层都是天壤地别。

到了不灭就纯粹的靠个人悟性与水磨功夫了。

而幻生在二十四岁那年方才成名。

十年前的幻生,才刚刚冠礼,远远没有达到以后的修为。

若藏花真是幻生的妻子,那她还真有可能计算错误。

这实在是因为二十四岁以后的幻生与二十岁的幻生简直是云泥之别。

若是这样的话,藏花觉得在场的这些三教九流的家伙能用人数堆死幻生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只能说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江涛也是一个劲的摇头,显然他也不看好藏花的想法。

“小子,我求你一件事如何。”

叶枫诧异的看着江涛,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咱俩不熟吧?

“咳,我也知道是突然了点。。。。”

江涛尬笑一声,手指轻轻的摆弄着铜板。

“我希望你有机会的话,能带我妹妹走。”

妹妹?

叶枫下意识的看向了藏花,随即暗暗思索起来。

昨夜的事情叶枫虽然看到了,但是并不代表叶枫听到了。

“这么说,幻生的目标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保护她?”

“她以为我死了,况且,她也不认识我了。”

江涛的声音有点沉闷,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我无法帮你,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幻生要杀你妹妹,我也不可能拦得住。”

“不。”

江涛手指一顿,斗笠下的独眼看向了叶枫手边的剑。

“你是剑冢的人,你能帮我。”

叶枫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敲着剑鞘。

江涛则静静的等着叶枫的回答。

半响之后,叶枫开口了。

“我帮不了你。”

江涛沉默了,叶枫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却在他的意愿之外。

他看向了藏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变了,她也变了。变得我也认不出来了。”

江涛不知道是说给叶枫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我在幼时与家人走散,被土匪抓住,我在匪窝里当牛做马。直到那天,一个剑客救了我,他与他的弟子将我带到了龙骧楼。”

江涛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在龙骧楼学艺有成,然后我回到家乡,想找回我的亲人。可是那一晚我什么都没有找到,我只找到了仇恨与鲜血。”

“我一直都以为她死了,直到前几天。我听说了有人召集所有收到幻杀令的人,我下意识的就觉得那一定是她。”

叶枫静静的喝着酒,今天的酒格外的苦涩。

“我好容易才找到我的亲人,我想让她活下去。”

江涛轻叹一声,说出了压抑在心底的话之后,他显得轻松多了。

或者说,他已经放下了所有,早已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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