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睛知道自己一个人去必不能让大家放心，钟度是个火药桶，为医院安全考虑，去不得。葛岚张谦有事要办，南姨为人处世通情达理又柔中有钢，正是最合适人选。

大家只有依从，反正也都心知肚明，跟拧巴硬掰不会有好果子吃。

罗阳开车送到医院门口，看着她们入内才放心转身。

上到三楼产科，乔睛先去护士台问，听说有人找郑玉，护士长过来了。

“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报了你的名字和号码，究竟怎么回事？我看她明显营养不良，胎儿发育不好，人又肿得厉害，各项指标都不正常。”说到这里，护士长犹豫一下：“送进来时，明显还有被虐待的痕迹，我们考虑报警，只等你过来最后确定。”

乔睛和南姨皆大吃一惊，尤其前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才去看过她没几天，营养不良是可能的，她总吃外卖，不过虐待？！怎么可能？！”

郑玉不是好脾气好欺负对象，想虐待她先得掂量下自己分量，袁一航不见得是对手。

那又是谁？！

难道？！

明总监？！

可她不是怀着他的孩子吗？！

护士长对乔睛更不满了：“你既然才去看过她，为什么不告诉她不能再吃高油高盐的外卖食物？她本来血压就高，妊娠期间更是失控，也不做定期产检！再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危险！你是她妹妹？！怎么对姐姐这么不上心？！”

乔睛傻傻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南姨欲将护士长请到一旁：“事情不是这样，您听我说……”

护士长不耐之极：“我没功夫听你们家长里短，人现在在319，你们要去快去，一会还得做检查！”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走了。

乔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南姨，咱们也去吧。”

南姨摇摇头：“这算什么呢？”话虽如此，还是跟在乔睛身边。

两人找到319，一间屋子两张床，外头一张明显刚刚生产，家里人团团围着，恨不能把孩子和母亲都捧在手心里，不用产妇开口，拿水擦汗问候声不绝于耳，就连她动下脖子也有几双手过去托着，连唤小心。

里面一床，就明显冷清了。

乔睛走过去，将围床的帘子稍许拉开些，马上就看到一张青紫肿涨的脸，嘴角鼓着包儿，眼圈下全是黑淤。

护士长的话没错，她确实被人打了。

明总监。

一定是他。

“你来了。”郑玉看着天花板，眼皮都不眨一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你啊，你不姓乔，你姓圣。”

乔睛缓缓坐下去：“你取笑我不要紧，这样糟蹋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你觉得合适吗？”

郑玉笑了一声：“不合适，又能怎么样？”

乔睛示意南姨：“请护士长来，咱们报警。”

郑玉忽然变了脸色，挣扎着要坐起来：“谁说要报警？！不许报警！”声音凄厉，宛若孤鬼。

她这一喊不要紧，外床家属也听见了，纷纷从帘子那边伸头探脑地向里看。

南姨不动声色，将帘子一把拉紧，人站在外面守着：“没事，孕妇气大，别介意啊。”

乔睛将郑玉推回躺好：“你想吓死谁？！打成这样都不怕？还怕报警？面子就这么重要？”

郑玉冷哼：“面子？面子？！你他妈懂个屁，这里头有面子什么事？！打成这样又怎么了？我还活着不是吗？”

乔睛睁大眼睛，冲口而出：“报警你就得死？你被明总监威胁了？”

郑玉不说话了，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乔睛盯紧她：“你想就这么算了？挨一顿打换一条命？你以为家暴是这么容易就停止的吗？”

郑玉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肿涨的脸显得愈发难看：“所以说你懂个屁！这是家暴？你脖子上长的那个玩意是脑袋吗？”

乔睛豁然开朗，但不觉两腿发软。

“是因为我去找你，所以你才会，才会。。。”她说不下去了。

原来郑玉谁也不找偏找自己来，是有原因的，也怪不得她开骂得如此理直气壮。

郑玉还是看着天花板：“你还算有点脑子。”

乔睛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原来对这个女人很有些看法，但现在，心里只有歉疚。

“袁一航呢？他也不管？”乔睛话一出口就从郑玉眼神中看出不对。

“你又犯蠢。他要能出手早就自己先离开了，还管得着我？我那破屋你没去过？什么样你没见过？他要真是个男人还能让我这么折磨自己吗？！”

乔睛细听这话，似乎另有文章。

“袁一航是被明总监握住什么把柄了吗？”

郑玉咬牙：“你还嫌我挨得不够是不是？”

乔睛猛地攥紧她的手：“我会保护你！”

郑玉一愣，随即爆发出泄洪般的笑声：“你？”目光里满满是不掩饰的轻蔑：“你以为，现在你攀上方家这根高枝，就能得道升天了吗？还保护我？！你保护得了谁？！也就方维护着你而已！方维现在连人都见不着，你还横个屁啊！”

看来她在那小黑屋里困得时间太久，对外界短时间里发生的变化，还一无所知。

明总监打她，恐怕还有于事业上遇挫，所以拿她撒气的原故。

奥利夫人的现身，应该对整盘棋局的胜负走向有了很大影响。

乔睛紧握着郑玉的手：“你不相信我？那为什么还打电话叫我来？我是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是吗？你不会真以为明总监打你一顿就没事了吧？要不要再回到那个小黑屋里去验证下我的话？！”

郑玉张大嘴，显然身体开始发抖，却紧咬下唇，抵死不说话。

“那行，话不投机咱也别多说了。”乔睛松手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对方：“医药费我帮你付，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你好好休息着吧。”

郑玉怒极：“我让你来就是为了付医药费的吗？！你以为我会没有钱吗？你当我要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