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学渣与学霸的区别

我说苏陈不会看人脸色是有原因的。

就好比现在，他也不管我烦躁不烦躁，竟然不知好歹地凑到我跟前来，用充满同情和理解的语气对我说：“林芋头，你是不是都没喜欢过别人啊？”

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石化的声音。

“唉，你也怪可怜的。”苏陈犹自不知死活地拍了拍我的头，“白白长到这么大，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吧？”

妈哒！老子知道！你确定你不是在讽刺我吗？啊？！我握紧了全拳头，不让自己掀桌子，强忍着送他去西天取经的冲动，业务熟练地在桌上画下一道三八线。

但苏陈很没眼色地越过了三八线，俏生生地托着下巴天真无邪地追问我：“芋头啊，你说我也给徐诗雅写封情书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你那作文水平，你敢保证没有病句吗？还有——”我指着苏陈的鼻尖恶狠狠地说，“不准再叫我芋头！”

“就叫就叫！”苏陈皱鼻子，然后极其幼稚地开始唱歌，“芋头芋头芋头芋头，开飞机的芋头。芋头芋头芋头芋头，开坦克的芋头。林芋头~林芋头~一根藤上七个芋头~……”

“我决定把你打球撕了裤裆的事告诉徐诗雅。”我说。

苏陈瞬间哑了火，原本还洋洋得意，不到片刻功夫就恼羞成怒。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朵尖。

这件事还都得回溯到昨天中午，苏陈照例吆喝着班里一帮男生去操场打球。结果还没上课他就回来了，外套脱了扎在腰间，走进教室时也扭扭捏捏，脸上粉扑扑的活像个小姑娘。

整个下午，苏陈都坐立不安。我被他搅合地心烦气躁，一扭头看他，他就涨红了脸气势汹汹地瞪我。为了照顾他少男的自尊心，我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想想，当初的善良真多余。

听说我要把他撕了裤裆的事告诉徐诗雅，苏陈整个人就像被点穴了一样，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蔫哒哒地认了怂。

“芋头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可千万别跟徐诗雅说，这也太有损小爷我的光辉形象了。”苏陈委屈巴巴地扯我袖子，脸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冷笑：“你给我起绰号，也有损小爷我的光辉形象。”

苏陈立即抬手发誓：“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我要再叫你芋头，我就是你孙子！”……为了徐诗雅，也真是蛮拼的了。

我坐地起价，眼皮都没抬一下：“再给我买一周的奶茶。”

“一周！”苏陈鬼叫，“林芋头你疯了吧！”

“叫爷爷。”我朝他笑，龇出一口尖牙，“刚刚你又喊我芋头了。”

“……哼！”苏陈别区得很，扭过脸去不理我了。

我起身，作势要喊徐诗雅，吓得苏陈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买！买还不行吗？真是个小祖宗……”

我笑笑不说话，装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继续翻手上的单词书。

苏陈嘟囔：“芋……林遇你这人可真是蛇蝎心肠。”

“早上的单词背了吗？”我把单词书阖上，假笑着看他。

苏陈嘴硬：“要你管。”

“那就是没背。快点儿背，午饭的时候给你听写。默不出来……哼哼！”是的，我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还跟雷功山鸡他们一起混铜锣湾，江湖人称林芋头。

苏陈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特别沮丧，趴在桌上像只挨了打的狗。被敲诈了一周的奶茶后还要被逼着背单词，他可能真的有点伤心了。

上一次周练，我拿了全班第一名，英语还是满分。自此，宋莉仿佛看到了一条崭新的道路，成天念叨着让我务必紧盯苏陈学习。

我佯装为难地答应下来，于是苏陈就开始了他噩梦一样的人生。苏陈平日里野惯了，最开始的时候反弹得很严重，被我暗搓搓地收拾过两回，现在配合多了。

看到他现在这么听话，我还隐隐有一丝惋惜，看着苏陈痛苦哀嚎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了。可惜这样有趣的事情不是每天都有的。

“林老师，我吃饭的时候不想听写……”苏陈捧着头，有气无力地嘟囔。

“那也行。”我点头。

苏陈蹭一下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大狗。

我笑眯眯地拿出书来：“那我现在就给你听写。”

苏陈又泄气地趴了回去，嘀嘀咕咕地抱怨：“班主任是你妈呀，你怎么这么听她的？”

我也不生气，凑近他耳边轻声道：“这么想知道，要不你亲自去问问她？”

苏陈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听起来很忧伤：“芋头你变了，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特别天真善良楚楚可怜。”

“芋头？”我露出狼外婆的笑容，“叫爷爷。”

苏陈哀嚎了一声后又不理我了，任凭我死命推他也装死不动，看样子很是消极。

我和他打着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次月考，你要是能考进年级前一千名，我就让徐诗雅去看你打球给你送水。”

我们年级一共一千七百多人，苏陈的成绩大概在一千四百名前后徘徊，偶尔超常发挥，还能排到一千六百名去。我要是他妈都能被他气死过去。

苏陈一听，立刻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惊喜的笑容只出现了一瞬就又消失了：“你跟徐诗雅熟吗就说这种大话。当我好骗么？”

“你等着。”我挑眉，拿着数学试卷去前排找徐诗雅。

唉，孩子大啦，没有以前那么好骗啦！

五分钟后我心情愉悦地走回座位，伸脚踢一踢苏陈颐指气使道：“下面一节自习课徐诗雅要和我讨论奥数题目，你跟她换下座位。”

“不换！”苏陈恨恨地撇过头去，把书翻得“哗哗”作响。

“求你了。”我晃他膀子。虽然觉得他这种少年的自尊心又没有意义又无聊，但我还是踢了他一脚，没什么诚意地哀求。

“哼，看你可怜。”苏陈这才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趴在我桌上，缠着我没玩没了地追问，“你刚刚和徐诗雅说什么了？”

我得瑟地翘脚：“学霸的世界，说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