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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贤为贵》第十三章 开口价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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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娘平日里对长辈顺从,对小辈慈爱,与邻里和睦,从没有争嘴吵闹的时候,何曾听过这样刻薄的话语?一时间只让她又羞又恼又委屈,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原本百伶百俐的心思,现下变得锯嘴葫芦也似。

孟九见这站柜的一味说些冷言冷语的来挖苦人,不由得也恼了,冷笑着将手伸到站柜的眼皮底下,“钟鼓楼上挂肉好大架子。既然这块杂玉不入您的眼,那还是不要耽误各自的时间了,把玉还我!”

“啧,急什么?小姑娘年纪不大,气性倒不小嘛!”站柜的伸手将孟九的手推开,自顾自道:“这杂玉的成色品相马马虎虎。这样吧,我们当铺今儿个就勉强收了你这玉,也算是救苦扶贫行善积德了!”

站柜的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来,道:“你看吧,二两银子当不当?”

孟九怫然不悦,劈手就将他手里的玉佩夺了回来,提裙下了小杌子,拉着林月娘道:“月姨,我们走。”

那坐柜的忙站起来道:“留步!”

孟九冷笑道:“怎么?您难道也想看一看我的玉?”

“正是。”坐柜的眉开眼笑一团和气,道:“小郭昨夜喝多了酒,今日看花了眼也是有的。小娘子可否将玉给在下看看?”

孟九道:“只怕贵铺近来喜事多,掌柜的也不曾少喝,未必就看准了,我还是去别处当吧!”

“小娘子说笑了!在下从不好酒。小娘子今日既已来了,何苦又要去走那冤枉路?”这坐柜的原来正是盛昌当铺的掌柜,姓佟。当下佟掌柜的一面说一面从柜台后迎出来,对她二人作揖,又把双手捧了,请孟九将玉给他一看。

孟九将玉给了他,凭他捧在手里颠来倒去地端详。

佟掌柜仔仔细细看了一遭,笑道:“果然是小郭看走眼了么!岂止值二两银子?少说也要二十两嘛!”

“是么?”孟九笑问道:“掌柜的看真切了?”

“错不了!”佟掌柜一口咬定,又殷勤道:“小娘子的意思是?就这样说定了?”

“这个嘛……”孟九伸指勾住玉佩上的红绳慢慢提了起来,突然将玉佩一握,沉着脸道:“掌柜的还哄我呢!您怎么不想想,既有这上等黄玉,又怎会是寻常人家?”

佟掌柜才说脸便打脸,登时心里又是羞愧又是吃惊,好在脸皮功夫够硬,因此面上倒没流露出异色来,只赔笑道:“说不得是在下老眼昏花了,小娘子息怒,在下再讨玉来仔细看看。”

说着又再伸手做请,一面暗暗将孟九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衣着朴素,全无钗环首饰,难道竟会是大户人家的娘子?

孟九却不理会,只将袖子一拂,冷笑道:“掌柜的也不用再看了,您是内行,对这玉的贵重心里有数。如今和我支吾,不过是看我年纪小,有意欺我罢了。”

佟掌柜听她言语不客气,暗自吃惊,倒真不敢再将她当作孩子小瞧,口里叫屈道:“小娘子冤杀在下了,您往近打听打听,这东升镇的乡亲哪个不言道我们盛昌当铺良心公道?才是在下一时疏忽,难道就罪不可赦了?”

孟九冷笑不语。

林月娘唯恐她咄咄逼人惹怒了掌柜的,因此在后悄悄扯了扯她袖子。

佟掌柜睃见孟九神情,见糊弄不过,遂压低了声音道:“小娘子心里既早有计较,何不早敞开了说?也不至有这般误会。现先请到后堂喝杯茶吧!”

说着,佟掌柜侧身往旁一让,伸手示意向那道靛蓝色布帘。

这是要私下议价的意思了,但林月娘与孟九两个女流之辈如何能同他去?

须知本朝礼教大防,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子昼无故,不处私室,妇人无故,不窥中门,纵有故出中门,也必遮掩面容。东升镇地处偏远,日子穷苦,妇人难免抛头露面,因此礼教较为宽松,但也绝没有私相授受的道理。

林月娘行了个福礼,道:“喝茶就不必了,我们还要赶路,掌柜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了吧!”

佟掌柜自知失言,忙道:“正是。只是要问问小娘子意在典当多少银子?”

孟九伸出手,叉开五指,道:“只这个数,少一钱我也不当了。”

那叫小郭的瘦高个在柜台后觑见了,嗤道:“五十两银么?”

孟九冷笑道:“五百两。”

小郭张目结舌。

林月娘也怔住了。

孟九道:“我还是那句话,少一钱我也不当。掌柜的,您拿主意吧!”

佟掌柜摸了摸下巴上的两层肉,笑道:“小娘子说话直白,在下也不拿三撇四,这玉五百两银子不亏。小娘子若是赶时间,在下现在便可拟票据了。不知小娘子几时来赎回这玉?”

孟九道:“最迟一年便来赎回。”

二人于是又到柜台上,佟掌柜支小郭去后堂拿五百两银子,自挥笔草书了一张当票。孟九看时见字有减笔变化,但大致意思还是不错,也不疑心他有诈,将当票上的墨迹吹干了折好放进袖中。

小郭打起布帘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叠银票,当着孟九和林月娘的面一张张点清,其中五十两的六张,二十两的十张,共是五百两。

孟九仔细点收了银票,将玉佩轻轻放在柜台上,佟掌柜小心收了。

待孟九和林月娘离去,佟掌柜才又将玉佩捧在手里,再三端详,爱不释手。

小郭低声道:“方才我到账上支银票,少东家也在,见我开口就是五百两大数,因此好奇是何贵重物什,我只说是一块好玉,匆匆出来了。晚间他少不得再要问你,你须得早作打算!”

原来这东升镇上的盛昌当铺同京城天高地远,京城总铺又鲜有人来此查账,于是这姓佟的掌柜和郭姓伙计同流合污,时常将超过当期的物什偷偷运出去倒卖。这勾当他们早做的熟了,往年京城里便是派人下来,他们也只多花些银子招待含混过去了,谁曾想今年居然是年轻的少东家亲自来了。

佟掌柜收起玉佩,冷笑道:“他一个不经世故少不更事的新学小生,你还真把他当少东家了?我们这里,二爷都不管,他张文渊顶什么用?我们且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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