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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公子染指了》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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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扇有些忧虑,于小澜和她历来不对付,偏偏连先生强行让他俩凑一块,这简直比扫茅厕还令人难受!

她望了一眼四周,皆是杳杳古树,遮天蔽日,鲜有人烟。

于小澜这厮,为了能早点摆脱她,居然抄了一条这般偏僻的近路,搞得现在她想换个人帮忙都没得选择!

更可气的是,于小澜为了顺便整她,还尽挑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走,千扇要么差点被石子绊倒,要么直接踩在水坑里。

处于弱势地位的千扇眯了眯眼,想着药庐近在咫尺了,估摸着自己撑着树干,也能勉强走过去。

趁此机会,岂有不膈应回去的道理?

千扇打定主意,完好的那只脚踩在于小澜脚上,于小澜吸了口冷气,带着她直往大水坑奔。

千扇一见,吓得半个身子挂在于小澜身上,浑身使不上力,故意拖累他。

只见于小澜木着一张脸,胸口快速起伏却紧咬着牙不肯大喘一口气,千扇有些为他揪心,怕他气坏了身子。

于是好心帮他拍胸口顺顺气,只不过力气比平时稍微大了一些。

于小澜却像被雷劈了般,一把丢开千扇,黑着脸捂着胸口,一副被轻薄的模样怒声斥道:“颜同窗,你别太过分!”

千扇无辜眨眨眼,笑:“我说于小澜,你不愿意便直说,何必勉强自己?你不乐意我还……”说到一半笑容骤然卡住了。

为什么司徒扶玉那位大佬会跟在他们后面?

是不是自己把球踢他脑门上现在他来找麻烦了?

刚才她“轻薄”于小澜那一幕岂不是都被他看到?

卧槽大佬的脸色好可怕感觉自己要死了怎么办!!!

千扇上下牙齿都在不由自主轻颤,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向她缓步踱来。

待司徒走到她面前,胆颤到极点,千扇反而镇定下来。

她僵硬咳了两声,仰头强挤出一个笑颜:“小澜,我还是挺乐意你帮忙的。”

于小澜嘴角抽了两抽。

千扇欲重新搭上于小澜的胳膊。

可手才刚伸出去,便被人拦下。

隔着束袖,司徒不轻不重握住千扇纤细的手腕,不带情绪地垂眼看她,清雅的音色中略带凉意:“不必劳烦他人。”

于小澜见状犹豫,又觉得有好戏可看,便也不打算走了。

司徒却不打算放着于小澜碍事,他也不吓唬于小澜,只是淡声提醒:“宋斋长那儿还缺些人手,许多姑娘都抢着帮忙……”

“啊,司徒公子,我想我还有些急事,需要先行一步,颜同窗就麻烦司徒公子照顾了。”于小澜出声打断,从善如流将千扇托付给司徒,二话不说,便快速离去。

千扇愣愣看着于小澜走远,直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手腕微微一疼,千扇才蓦然惊起,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

千扇咽了口水,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脚踝,想着是跪地求饶好呢还是躺着求饶好呢?

她正在艰难纠结之时,司徒却扶她靠着老树干坐下来。

千扇满脑子疑问,只见司徒脑门上还顶着一抹红色印记(那是她踢球踢出来的),松开了她的手腕,正撩起她裤腿查看她肿起的脚踝,神情严肃得不能再严肃,就和千扇自己做算学题一样认真。

由于崴伤的脚踝没有及时处理,千扇还强行逞能坚持完鞠赛,现在脚踝处肿得老高,红中带黑紫,隐约可见暴起的血管,简直惨不忍睹。

千扇自己都别开眼不忍再看。

而司徒眼都不眨,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

冰凉的手指抚过红肿处,千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怕他会无情地戳她。

然而并没有,司徒只是动作很轻柔地查探她的伤势,小心翼翼,生怕伤着她似的。

千扇看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脸上有片刻的恍惚。

“疼不疼?”他的语气轻轻淡淡,明明听不出喜怒,千扇却觉得面前这人在心疼她。

可是……又怎么会?

她摇摇头,甩去这些奇奇怪怪的错觉。

司徒便以为千扇又在逞强,再开口,连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是么?”

千扇不明白大佬为何总是喜怒无常,一时有些懵:“啊?”

见小姑娘呆呆愣愣,瞠目懵懂的模样,司徒亦哑然,眼底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恢复淡漠的口吻,望了望药庐的方向,忽然换了个问题:“你选择,是我背你过去,还是抱你过去。”

千扇觉得这个问题,不亚于选择求饶或跑路的问题难度。当下,她纠结道:“我能不能都不选……”

司徒静默看着她片刻,沉吟:“那我只好……”

千扇抬眼,隐含一丝期待:“只好怎么?”

司徒凝望着她,微微弯起唇角。

最后,千扇不由分说地被司徒扛米袋一样扛去了药庐。

***

药庐中,雪沫早已在柳大夫那儿焦躁候了许久。

书院的小厮告诉她,公主是走近路来的药庐,可现在,她这个走远路都比主子先到,莫不是公主和东越使者在路上打起来了?

早知道东越使者也在书院,当初公主逃学时,她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公主逃走啊!

雪沫正在自责中,药庐外渐渐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她忙起身去迎,只见方才在鞠场上和自家公主水火不相容的俊秀公子扛着个人进来,肩上那人张牙舞爪嚷嚷不停,不是她家公主又是哪个?

雪沫一脸震惊,待两人进了门才想着把公主接过来。

俊秀公子却当作没看到般,扛着她家公主直接去了内室找柳大夫。

内室里,柳大夫正哼着歌儿,坐在矮凳上拾掇药材。

但千扇的嚷嚷声太有活力,完全掩盖了柳大夫的歌声,柳大夫不喜,皱着眉问:“谁啊?”

话音刚落,黛蓝门帘被人掀开,一位俊秀清雅的少年扛着一位另一位……大概也是少年进来内室。

“大夫,帮她看看伤,她的脚崴了。”少年动作轻缓地将肩上的人放倒在矮榻上。

千扇刚坐下,脑袋还没回血,眼前都是黑蒙蒙的,只能听到司徒清冷客气的声音,和柳大夫粗嘎难听的小曲。

她茫茫然朝着小曲的方向道:“我同窗的脑门也麻烦大夫帮忙看看,他刚被球砸了。”

方才的司徒太不正常,不仅没有找她麻烦,一路上还特迁就她,一定是被她的球给砸傻了!

说完,她摸了摸周围,似乎是个榻?于是她放了心,想直接倒下去歇息,倒到一半却被人一把扶住。

周身被清冽干净的气息包围,不用想都知道扶着她的人是谁。

柳大夫“哎哟”一声,忙凑过来护住矮榻后的小橱柜,苦着脸对千扇念叨:“小子……姑娘啊,你可不能直接往后躺啊!你后头这些药罐子可都是老夫的命根子!”

雪沫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她家公主小鸟依人般窝在水火不容的公子怀里,手无意识攥着对方的腰带,轻咬着下唇,欲说还休,目光似是茫然,映了一池春水,脸颊微微泛红,宛若朝霞。

至于那位公子是个什么反应……唔,雪沫不甚清楚,她只能见到一个背影,但从动作之间可以看出来,的确很照顾她家公主就是了。

所以,这两人表面上虽是水火不容,背地里却是暗通款曲,掩人耳目?

雪沫吓了一大跳,乖乖,这可不得了,北辰二殿下刚刚还为公主呐喊助威呢,公主这会儿就在红杏出墙了,万一叫人家发现了可怎么办?

一时,雪沫为自家公主操碎了心。

司徒将千扇扶好后,便很快松开了她,除了扛她那会儿,倒无半分失礼之处。

雪沫连忙上前,对司徒行了礼,道:“多谢公子,我家主子便由雪沫来照顾吧。”

千扇头昏眼花的状态终于好了些,见到雪沫模模糊糊的身影,也附和点头:“方才多谢司徒兄,现在我的侍女在这儿,便无需劳烦你了。”

这摆明了是赶人的意思。

司徒神色未名看了千扇一眼,不可置否,转身,坐到不远处的长凳上,淡声道:“嗯,那我便等柳大夫看完你的伤,再让他帮忙看看脑门。”话语间意有所指。

看那态度,显然是想守在这里的意思。

千扇张口无言,这话,的确是她说的。

柳大夫挽起千扇的裤腿,“啧啧”了两声,讽道:“脚怎么弄成这样……你是嫌自己走路太麻烦了?”

千扇低声澄清:“是踢球崴到的,当时我只要坚持一小会儿,比赛就结束了,所以我就……”

柳大夫冷笑了两声,又问:“怎么崴到的?”

千扇偷偷望了一眼司徒,正巧碰上他的视线,立马心虚低下头,嗫喏:“就是不小心崴到的。”

柳大夫一针见血:“一定是踢球时看别处去了!”

千扇闷着头,不发一言。

说起来,她和司徒两人之所以来看大夫,皆因司徒美色惹的祸!

之后,柳大夫又拿了些冰块和药草,帮千扇消肿敷伤,千扇痛得不顾形象嗷嗷直叫。

雪沫在柳大夫身边搭把手,见状,尴尬咳了两声,回头瞧了一眼长凳上的公子,只见他面色波澜不惊,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雪沫心里喜忧参半,她大概晓得了,她家公主平日里在书院是个什么模样。

千扇到了后头,却是疼得飚出了泪花,她弱声弱气地问柳大夫:“能换种药草吗?这种药草烧得皮肤火辣辣的……”

柳大夫漠然:“不能,我这里的药粉药膏都用完了,只有现成的药草,药草都这样。”

一听柳大夫别无他法,千扇眉梢都耷拉下来。

雪沫抚慰:“公主,你便忍忍,药草也好,药草纯天然!”

司徒却忽然起身往外走,柳大夫眼尖,忙叫住他:“你不是要看脑门吗?怎么突然要走?”

司徒步子一顿,却是看向千扇,温声回道:“回号舍拿些东西,等会再来。”

柳大夫摆手:“那便快去快回吧!”

司徒走后,千扇主仆二人总算歇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歇下没多久,便又被提了起来。

姜桓人未见声先至:“小扇子,你的脚怎么受伤啦?”

下一刻,门帘被撩起,姜桓一脸急色,看到榻上的千扇眼睛一亮,又注意到千扇肿得老高的脚,神色一黯,喃喃:“居然这般严重。”

柳大夫眼都不抬,完全一副过来人姿态:“得,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姜桓以为柳大夫指的是于小澜,便也没说什么,只安静走到榻边看柳大夫给千扇敷药。

雪沫却愁苦着脸,生怕方才那位公子回来。这两人若是碰上了,那得多尴尬。

偏偏千扇自己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她哀怨抚着自己受伤的腿,低声丧气:“大夫,你除了这些药草真没其他法子了吗?我不想天天敷药草啊!”

柳大夫抖了抖眉,不满道:“不然呢?你还想怎样?难不成我天天给你做推拿?”

千扇闻言,竟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好像也行……我怎么没想到?”

柳大夫气得没一巴掌拍在千扇伤肿的脚踝上。

姜桓此时像想起什么般,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两只药瓶子,递给柳大夫,邀功似的问道:“大夫,你看,这些药小扇子可能用?”

柳大夫拔开瓶塞,闻了闻,又倒出一点在手上捻了捻,点头赞道:“是好东西,像是宫里的?”

“的确是宫里的,所以大夫,能用吗?”姜桓着急,便再问了一遍。

“可以,当然可以,有现成的药粉,还要这些药草作甚?”柳大夫和颜悦色。

千扇听了一喜,问:“所以,现在我可以弃了脚上这些药草?”

柳大夫皱了眉:“这些药草已经敷了,为何要弃?书院难道没教你们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道理?而且药效正在发挥作用,不适宜中途改用其他性质的药粉,明日再说吧!”

千扇好不容易扬起的眉又耷拉下来,她丧丧道:“那我便留下来,请柳大夫帮忙天天做推拿好了。”

柳大夫:“……”

千扇死皮赖脸在药庐住下了,原因是,每日做推拿有助于痊愈,再者,书院接下来两日都在背书,她可以请假,直接待在药庐背书,省得她来回跑。

当下,便吩咐雪沫回号舍,将她的书卷及铺盖衣物都卷过来。

柳大夫已经气得冲出了药庐。

雪沫动了动唇,看了眼姜桓,欲言又止。

姜桓却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千扇略一思索,想着姜桓大抵在“享受命运的临幸”,便也由着他了。

她对雪沫释然笑了笑,表示自己能应付得过来。

雪沫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号舍。

司徒重回药庐时,尚未推开篱笆小门,便听得里面传来欢快的交谈声。

“我说,你斗蛐蛐真那般厉害?”

“那是,打遍羲京无敌手,以后你嫁给了我,我自会让你见识。”

“哈哈哈哈!巧了,我也好这个,以后我们还可以切磋切磋!”

“你可别笑得这般魔怔,脚上还敷着药草呢!别给抖没了!”

“抖没了正好,我还可以换成你的药粉!”

“等柳大夫回来,估计又会对你抖眉毛把你训一顿!”

“别提了,柳大夫那老头忒抠了些……”

篱笆外,司徒的脸色越来越淡,垂下眼帘,掩饰眸中波动的情绪,静立半晌,转身欲离开。

恰逢慕情兮、宋白栎、赵之晋几人过来药庐看望千扇,遇到篱笆外面无表情的司徒,后脊一阵阵发凉。

宋白栎对司徒向来能避则避,慕情兮性子温温婉婉,但也会察言观色,适时保持缄默,唯有赵之晋神经大条,毫无所觉地打招呼:“听说司徒兄脑震荡了,现在可有好点?”

此话一出,慕情兮和宋白栎皆为赵之晋悬心吊胆。

可出乎意料的,司徒连看也没看赵之晋一眼,像是没听到似的,无视他继续往外走。

赵之晋还不知道自己险险逃过一劫,走回去勾着宋白栎的脖子,似是抱怨道:“小扇子也是,心眼太小,太会胡来,非得和司徒兄争。结果吧,自己也遭了报应,急得姜兄什么也顾不及,连忙赶回号舍找消肿活淤的药……”

慕情兮察觉司徒的气息愈发冰冷,不忍赵之晋再错下去,浅声打断他:“我们先进去看千扇,这些话被她听到可不好。”

赵之晋唯听得进慕情兮的话,立马从善如流应道:“对,情兮说的对!我们先进去看小扇子。”

三个人进了药庐,不远处,李君染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赶来,碰到一脸不悦的司徒,亦是一愣怔。

他同赵之晋他仨不一样,他是来探望司徒的,毕竟他家公子伤了脑门来看大夫,罪魁祸首还和他在一起,让他始终不放心。

现在看来,他的不放心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看了一眼司徒额角边通红的印记,担忧问道:“公子,你的伤……”

司徒脚步未停,与李君染擦肩而过,反应异常冷淡:“不碍事。”

李君染和司徒相识多年,纵使掩饰得再好,他语气里那些落寞失意的情绪李君染岂会听不出来?

诚然,司徒的心思向来难猜,李君染起初也困惑过,以为司徒待千扇不一般,只因千扇是北辰未来皇子妃,司徒当自己人关照来着。

不过,司徒对姜桓的关照尚且尔尔,关照千扇却远甚姜桓,这便说不过去了吧?

李君染又想,或许是因为司徒曾欠千扇人情,所以他才格外迁就,顺手相助?

直至上回千扇闯进了司徒房间,司徒莫名其妙生了场闷气后,李君染这才发现些端倪,还人情就还人情吧,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吗?

他凝眉打量了司徒离开的背影一会儿,视线缓缓下移,注意到对方手里的药瓶子,当下便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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