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科技大学足球场上，李淳和林思思坐在一起，中规中矩，杨阳和欧阳静坐在一起，欧阳静黏在杨阳身上，四个人围成了一个半圆，肖薇坐在圆心位置，抱着一把吉他。

肖薇开始发言：“今天呢，本来是李淳请吃饭，考虑到李淳确实经济困难，我们就在这足球场解决问题，吃饭不是目的，解开心结才是最重要的。”

李淳接话：“我请得起！”

肖薇叹了一口气：“好，既然李淳执意请吃饭，那我们就民主投票，同意去一起去餐厅吃饭的，举手！”

李淳无奈地举手，林思思跟着举手。

“好，两票！”

“同意就在这足球场解决问题的，举手！”

杨阳直接举手，欧阳静跟着举手。

“好，也是两票。”

“对了，我还有一票，我同意就在这足球场解决问题，我们是三票，对于这个结果，李淳，你满意吗？”

李淳无奈地点点头。

“为了活跃气氛，我建议我们一起唱一首歌，就周华健的《朋友》，这个没有民主投票的余地，因为我练了半个月，也就只会弹这一首。”

肖薇开始弹吉他，前奏还好，到入歌的位置肖薇为了活跃气氛，左右摇摆了起来，结果手就不听使唤，弹得结结巴巴，李淳觉得这种事太幼稚，本来就不想唱，结果因为吉他走调，干脆不唱了，可杨阳恰好是乐为人师的主，看肖薇出了丑，就伸手拿过肖薇的吉他，指法流利地弹了起来，欧阳静又是杨阳的跟屁虫，唱得又生动又入迷，完了杨阳还炫了一把技术，把欧阳静陶醉到上天了，杨阳自以为帮助肖薇解除了尴尬，可肖薇却一直看着皱着眉头的李淳。

肖薇接过吉他，放到地上，非常郑重：“首先我要承认错误，我技艺不精就拿出来献丑，为了表示惩罚，完了我就绕这足球场跑五圈，其次杨阳，就算我弹得不好，你也不能上来抢我的吉他，完了你也绕这足球场跑五圈，同意吗？”

杨阳看着皱着眉头的李淳，点了点头。

“好了，全体起立。”

肖薇率先站了起来，四个人也依次站起，李淳虽然是最后，也不得不站了起来。

“稍息。”

肖薇率先稍息，除了李淳，其余三人也迈出了脚步。

“稍息。”

肖薇又说了一声，李淳这才不得不迈出脚。

“立正。”

李淳始终觉得这样太幼稚，表现得极为不积极，不得已，最后才立正。

“李淳你态度不端正，完了也跑五圈。”

李淳无奈地点点头。

“李淳，杨阳，你们抱一下。”

两人都表现得极为不情愿。

“你们两个抱一下，就都不用跑圈了。”

两人依旧不情愿，仿佛都宁愿跑圈。

肖薇也无奈，只能上前抱了李淳，又上前抱了杨阳，最后双手放在胸前，好像抱了一下自己。

“这就算你们抱过了。”

“林思思，欧阳静，虽然你们打过架，但我们都是女孩子，你们两个抱一下。”

林思思瞪着李淳，率先说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呢。”

欧阳静看了眼杨阳，杨阳摆头示意，欧阳静开心得说：“对啊，打个架而已，我们还是朋友！”

林思思与欧阳静相互开心地抱了抱。

肖薇示意大家都坐下来，接着说：“你看同样是打架，林思思与欧阳静可以一笑了之，你们两个大男人，到底有什么矛盾分歧，摆上台面，说出来，一起解决。”

李淳率先说：“没什么矛盾，我谢谢杨阳帮我争取到了贫困生补助。”

杨阳跟着：“真的没什么矛盾，我不该擅做主张给他买早餐。”

肖薇继续说：“好，所有事都过去了，现在讨论帮助林思思卖充电宝的问题。”

杨阳：“基本定下来了，这次的元旦晚会，由学生会经费申请，从林思思手里购买15个充电宝，10个作为优秀节目的奖品，5个作为幸运观众的奖品，还有，学生会同意林思思在晚会现场出售充电宝，作为一项赞助商的福利，我们也都帮她在现场卖，尽量减轻她的困难，就是这些。”

林思思对着杨阳微笑表示感谢，李淳虽然反对但也只是咬了咬嘴唇。

欧阳静对这个安排非常不满：“优秀节目的奖品赞助，我已经拉来了，我妈会提供十张特价美国往返机票，还有两个特价美国游学名额，这样算下来费用更省！”

李淳虽然反对杨阳的帮助，但对欧阳静母亲提供的奖品更加嗤之以鼻：“真是人比人会做生意，美国，是说去就去的吗？这明显就是空手套白狼。”

面对李淳的嘲讽，欧阳静马上回击：“你去不了不代表别人就去不了，这是京科大，不是你们村！”

肖薇立刻制止：“理性讨论问题。”

杨阳说话了：“不行，这件事你必须避嫌！你妈的留学培训，广告在学校都贴满了，加上你这么热心的商人，全系谁不知道你妈是留学培训的老板。”

“为什么你能接受林思思的充电宝，就接受不了我妈的出国游？”

“不要跟我谈生意，我最讨厌生意，人家林思思低调，系里几乎没人认识，用林思思的充电宝，这样才公平！”

“你帮肖姐姐我从来没有不同意，你为什么帮林思思！你才见过她几次！你胳膊不疼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

欧阳静继续说：“如果她在那卖，我就不信系里没人认识，传出来有损你学生会会长的声誉！”

杨阳坚定地回答：“我不怕，我就独裁专断一回，我就支持林思思，就不支持你妈的生意！”

现场一片宁静。

肖薇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站起来：“我去跑圈。”

杨阳也跟着：“我也去跑圈。”

欧阳静生气地推了一把杨阳，抹了一把眼泪。

“等等。”李淳叫住大家：“大家能不能听我说！”

肖薇示意大家坐下来，大家只能坐下来听。

“林思思很不容易，家里只有一个年纪大的奶奶，她没有生活来源，昨天，就在昨天，城管收了她的东西，我为了让她开心，我为了鼓励她，我才答应参加元旦晚会的海选，你们知道她以前的生活环境吗？到处都是诱惑，到处都是苟且，我不想她笼罩在这城市的阴影里，所以，我求求你们，帮帮她！”

李淳的话虽然很有感染力，但却触碰到了林思思的心理红线，林思思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别人说她的穷，她也有过公主的梦想，可现实的残酷让她一次次低头，李淳的话像是把她心底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取掉，让别人可以赤裸裸地嘲笑她的穷，她生活中的不如意和那些难堪的苟且。

“林思思，卖充电宝赚不了几个钱，如果你想赚钱，找我！这个世界钱不难赚，就看你有没有手段！”

五个人解心结的会议依旧是不欢而散，李淳陪着林思思走到校门口，林思思拒绝李淳：“你别陪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林思思躲在校门口的角落，李淳说她很穷的话让林思思伤心到了极致，林思思又回忆起刚刚杨阳说的话，“我不怕，我就独裁专断一回，我就支持林思思，就不支持你妈的生意！”“林思思，卖充电宝赚不了几个钱，如果你想赚钱，找我！这个世界钱不难赚，就看你有没有手段！”回忆起杨阳这些义正词严的话，林思思彻底觉得杨阳才是可以倚重的依靠，林思思实在不想继续穷，实在不想继续过那种吃酸菜拌面的日子，两个月来，面对城市生活的艰难，林思思受尽了生活折磨，她还年轻，却不能享受到别人在学校里的无忧无虑，她每天要为自己的明天生活打拼，可现实总是保安撵，城管追，上次的货品又被城管收了，林思思甚至翻开手机找到了城管局刘主任的电话，她只有自己的这个身体，也许只有把自己的这个身体给了那个刘主任，她才能拿到她那可怜的货品，想到这里，林思思找到备注着“咩咩”的电话，给杨阳打了过去。

林思思在天桥上期待地来回张望，看到杨阳着急地赶了过来，林思思开始酝酿情绪，准备流泪。

杨阳着急地走向林思思：“怎么了，你先别哭，电话里你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分局？”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分局？我只知道收我东西的那个城管叫关平。”

“你等等，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杨阳拨通父亲的电话：“哎！”

看到林思思着急地掉眼泪，杨阳打开了免提。

“啥事！”

“爸？”

“听你叫爸我就头疼，又要我卖面子，那个医生我打过招呼了！”

“不是医生的事，是我另一个朋友，卖了点东西，被城管收了！”

“哪个分局？”

“还不知道，你现在托人帮我查一下，收东西的叫关平，我朋友叫林思思。”

“林思思，是个女孩吧。”

“是女孩。”

“哎！你跟爸一样，迟早死在女人手上，你等等，别挂，我现在就问。”

电话里就能听见杨阳父亲正在用另一部手机打电话，林思思竖起耳朵仔细听。

“你们城管局的，有个叫关平，查一下在哪个分局？”

“是这样，他收了小孩一点东西，你处理一下。”

“叫什么思思。”

“好，改天我请吃你吃饭。”

杨阳父亲开始给杨阳的电话说话：“在一分局，我打过招呼了，你让那女孩去领吧。”

杨阳父亲就这样三句话搞定了所有事情，林思思感觉到杨阳的背景真的深不可测。

杨阳领着林思思来到城管局，几乎没怎么说话，城管局的主任就恭敬地将装货品的包递到杨阳手上。

林思思终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货品，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她一把抱住了杨阳，久久不愿松开。

“你太有能力，太有本事了。”

“没必要这么感动，这只是小菜一碟。”

杨阳背着装货品的背包，林思思跟在后面，圣诞节快要到了，两个人在一颗圣诞树下相视而坐。

林思思的脸被圣诞树的光晕笼罩着，很美丽，也很可爱。杨阳那颗喜欢逗女孩开心的不正经又泛了起来：“你的脸真的很饱满细腻，已经长开了。”

林思思被逗得很开心：“真的有那么好吗？像是你摸过一样。”

杨阳灿灿地笑笑：“我只是形容一下。”

林思思将杨阳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那你摸一下，摸一下不打紧。”

杨阳有些害羞，但手被林思思拽着，也不好意思抽出来：“我还是第一次摸女孩呢。”

“你骗我，你肯定已经摸过很多女孩了。”

“骗你是小狗，我从来只敢讨嘴上便宜，真动手摸，我也是怕的。”

杨阳还没有习惯这样摸女孩的脸，强硬地将手抽了过来。

林思思又抓起杨阳的手臂，撸开袖子，看到曾经的咬痕依旧清晰可辨。

林思思用手碰了碰咬痕：“疼吗？”

杨阳摇摇头：“不疼。”

“那你看到它会不会想到我？”

“会。”

林思思没有放开杨阳的手臂，抬起脸又可爱地问：“你觉得我哪最漂亮？”

“林思思，你本来就很漂亮，如果再画点淡妆，就更漂亮了。”

“杨哥哥，你还是叫我林妹妹吧。”

“好吧，就林妹妹，林妹妹，事情也办完了，我该走了。”

林思思想继续挽留杨阳，可杨阳却着急脱身，将背包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杨哥哥。”

林思思想到杨阳说自己画点淡妆就更漂亮，所以等到杨阳走后，林思思独自走进商厦，这栋商厦林思思最熟悉的记忆，就是在大厦门口卖东西的时候被城管追，第一次进入这座商厦，林思思还有些害怕，林思思想到自己现在是个顾客，也就释然了，学着其他顾客的样子，雍容地走进了大厦。

一楼就是各种化妆品专柜，一名售货员让化妆师给林思思化妆。

林思思真的是美人胚子，简单打了点粉，化妆师寥寥几笔，林思思就惊为天人，美得夺人心魄。

林思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化妆师在一旁帮腔：“你看，多漂亮，你就像个明星。”

林思思微微笑了笑，转动着脸，想着多角度欣赏此刻最美的自己。

夜色已深，林思思提着好几盒化妆品，背着装货品的包，来到李淳为自己租住的小区，林思思远远地看着李淳正在楼下张望，惊吓得赶紧躲进街角的便利店，将装货品的包和化妆品寄存在便利店，买了两瓶饮料，向售货员借口去了洗手间。

林思思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动人心魄的自己，摸着自己吹弹可破的皮肤，林思思太爱此刻的自己了。

林思思掏出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最美的自己。

林思思哭了，被自己美哭了，她此生从来没有这样得折磨自己。

林思思把妆哭花了，看着镜子里最美的自己已经逐渐模糊，她开始了洗脸，把自己洗得很重，林思思明白此刻必须对自己狠心，更狠心，片刻后，林思思开始抬头看镜中的自己，已经基本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这才拿上买的饮料，出了便利店。

林思思调整了状态，微微笑了笑，开心地走上李淳面前。

林思思问：“老公，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刚来。”

“我刚下来买两瓶饮料，正准备上去复习呢。”林思思看着垃圾桶上还没有喝光的矿泉水，已经明白两人已经习惯了彼此说假话。

“有没有不会做的题？”

“没有！老公，我今天那个来了，我很难受，就不做题了，你回去吧。”

“那我更应该照顾你了。”

“我能照顾我自己。”

“你不舒服，我怎能不在你身边！”

“你回去吧，你是不是又不听我的话了。”

听到林思思这么说，李淳只能悻悻地往回走，林思思跟在后面，等李淳出了小区，林思思仍旧目送李淳走远，李淳给林思思再见，林思思向李淳微笑。

林思思回到房间里，反锁上门，将装货品的包撇在一边，把化妆品放在梳妆台上，开始比对着手机里的照片，给自己化妆。

林思思看着镜子里，她总也画不出最美的自己，生气地将化妆笔摔在梳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