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陶府大门，曾经辉煌一时督军府，好像随着她的离去，在历史长河上画上一个句号。

车子开出去老远，瑾萱还是不由地回头，这座深深的宅院，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悲欢。

“你睡会儿吧，要到达目的地要好些日子。”

他风尘仆仆连夜赶来也花了五天的时间，如今瑾萱的身子得顾，回去不知道几时了。

一路停下在客店休息，瑾萱依旧打听着前线的消息。

无论情况如何，她都要知道，心里总要有个底。

皇甫松并不阻拦，眼下她也靠着这点消息支撑她走下去了。

瑾萱一直在和马执信联系，后来到了广汝，他便失去了音讯。

铭章的衣物送回来，只见衣服却不见人，让人的心里有多凄凉。

那件厚厚的军大衣，她往衣服的内衬一摸，心里顿时又凉了一截。

无论她怎么不情愿相信，这件衣服确实就是铭章所谓的“遗物”，内衬里她曾经给他缝上的平安符还在。

忍了几天，豆大的泪珠断了线往下掉，浑身也不由地发抖。

她以为她可以坚强，为了孩子坚持下去，到最后还是不堪一击。

“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

莲如也忧心忡忡，她不懂时局，也不懂国家大事，她只恨战争，让好好的一个家庭破碎。

皇甫松找了随行大夫，只怕瑾萱的身子受不住。

“瑾萱，你已经动了胎气，不能再哭了。现在只找到了这件衣服，说不定当时衣服不是穿在铭章身上，说不定他还活着。”

活着？都过了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生还的可能吗？这句话说得皇甫松都不敢相信。

但瑾萱好像信了，她嘴里喃喃自语，“对，他也许还活着，也许还活着。”

莲如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泪，眼睛哭得红肿。

她的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铭章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她的。

皇甫松见她的情绪稍稍安定，又哄着她喝了几口粥，连日来的疲惫，她终于撑不住睡下。

客店的院子里，皇甫松站在廊下，望着天边的云朵灰蒙蒙一片。

莲如安置好瑾萱睡下，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伯予先生，你说，你说督军大人真的活着吗？”

皇甫松的目光没有挪动，安静的院子，只有他的一声叹息。

临产的日子近了，离开平昌之后，他没有打算继续赶路，远离了危险，如今孩子为重。

但倘若她孤身一人在此也不是长久之计，至少到了皇甫家，还有容芷，多多少少能让她有些安慰。

紧蹙的眉头微微松了下来，几个月前，也在这样的青钻红瓦之下，陶铭章大方地将西南陲拱手相让。

那日的天气晴好，他的英姿依旧浮现在眼前，那般洒脱自如。

他很少有佩服的人，无论胆识谋略气度，铭章都高于常人。

铭章手握重权，大可以按兵不动，别人根本撼动不了他。在这种危急的局势下，亲自率兵出征，不就为了这天下的百姓。

所谓将门虎子，他不仅有陶大帅的遗风，更是青出于蓝。

此役惨败，皇甫松猜想不仅仅是陶铭益的关系，澜系军中，恐怕也出了个内鬼。

不然以他的实力，他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