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地一下，朱砂线被她收了回来。它轻轻地垂挂在她的手上，没有风也在不停地摇摆着，勾起线尾蹭着她的手指，像是在对主人撒娇一般。

海第一看向她，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

“你刚刚说什么？”

姜甜朝着齐浩跨出了一步，毫不掩饰对他的杀意。

齐浩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逼得后退了一步，面色也差了起来，抽了抽脸颊，忍气吞声：“...这里可能有不少误会...我的意思是...”

‘咚咚’

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掐断了他的话。只见两个人形物体被摔在了两人中间，压断了地面上不少的枯树枝，看穿着竟然是和齐浩他们一起的黄方彬和章恒。

两人的衣着上渗出了大量血迹，一动不动，看这样子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吴茜茜瞳孔一缩，急急上前抓住齐浩的衣袖：“师兄...”

齐浩摆了摆手，没管奄奄一息的两人，反而冲着右侧道：“莫导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人还未到，声音已然从远处传来，“现在不下手，难道下一层你们不会对我下手了？”

下一刻，如同闪现一般，姜甜的左侧蓦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在空气晃动间，从淡到深，导游的样子渐渐凝实了起来。

算不上毫发无伤，他的衣服虽然整理得整齐，却还是有细小的缺口，甚至脸上还有条细细的血痕。

不过比起地上只剩半口气的黄方彬和章恒来说，无疑好得太多了。

“你们到底是谁！”

曼可莎呼吸急促，内心隐隐有了几分猜测，除了他们特种兵，国家还有一支更为神秘的队伍...

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看向她。

“人鱼小姐，你可真让我意外啊。”导游一眼就看出了她和齐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过...当初说好的可不是这样哦。”

当初约定是她做内应，让齐浩四个永远留在这一层。作为回报，他帮她保住她另两个朋友。

“结果达到了，你还管过程？”

看她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这副样子，导游撇了撇嘴：“啧。过程不重要是没错啦，不过你也没帮什么忙吧？”

这两人也是运气差，刚好落单被他撞到了。

“莫导游，”齐浩开口截断了话头，“最后一层难道你有把握凑到足够的祭品吗。”

他将‘足够’两字咬得特别重，同时眼神飘向姜甜，其内的意味不言而喻。

导游没说话，嗤笑一声，回过头看了相依偎着，不敢靠到树干的海第一和苗童一眼。这人鱼的战斗力是高，可是偏偏脑子不清醒一定要带着两个拖油瓶，有着明显弱点的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齐浩立刻明白自己在这一层是无法和他达成共识了。

导游上前捡起两截干枯的树枝，一手一枝，没有犹豫得直接刺入黄方彬和章恒的胸口。两人闷哼一声，血色尽失。

“你...”吴茜茜忍不住违背齐浩的命令上前，结果才刚脱口而出一个‘你’字就被接下来的景象惊地说不出话。

只见原本还丧失着水分的干枝立刻恢复了原本的韧性，还带了点莹莹血丝。它们迅速长长并相互攀绕在了一起，不过眨眼间就迅速搭成了两米高的拱门，其内盖上了朦胧的一层薄纱状雾气。

而被当作养分祭品的黄方彬和章恒，已然失去了生命特征，变得如同干尸一般。

“小人鱼，下一层...你可要想清楚了。”

导游回头看着跑去帮忙扶着苗童的姜甜，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几分嘲讽，似是很看不上她这妇人之仁的行为。

他收回目光，用余光撇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而后第一个踏入了那拱门之中，经过雾帘，去了最后一层。

“希望我们下一层能有合作的机会。”齐浩拉了一把蹲在两人尸体前小声啜泣的吴茜茜，也走进了拱门内。

曼可莎眼神一闪，小跑几步跟着跨了进去。

“怎么样？苗苗还能坚持吗？”姜甜在苗童的左侧扶着，看她几乎睁不开的眼，有些担忧。

“...她...”海第一脸色变幻莫测，迟迟说不出下一句话。

“持梦力透支？”姜甜嘀咕了一句，“也是，才半觉醒就能够用来疗伤已经很厉害了，你教她的？”

她这一声问句打破了她最后的挣扎，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是。你早就发现我了？”

“真的是你。”

海第一：......

海第一撇过头，不去看她眼睛里亮闪闪的东西，语气有些变扭：“是我。”

“虽然不知道你的持梦意识为什么会在苗童这里，但至少还存在着意识，也就是你能复活？我该怎么做...”

“你不恨我？”

海第一诧异她的反应，她们之前的发生的事搁谁身上都早已经反目成仇了吧？姜甜这样的性格，当时是怎么当上执法者序列第一的？

“你说什么废话！”她的声音太高了一些，“你当我圣母玛利亚呢？”

“那你还......”

“死了多简单啊海第一，所以你要活着好好接受我的怒火！听见没！”

嘴上这么说着，可她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攻击力。海第一愣住之后笑了起来，好像道歉也没有那么难以开口：“对不起啊。”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

“我应该是无法复活了。”

这是什么意思？姜甜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口，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在你说让我小心点师父...宋侑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有点预感了...只是一直不相信他会...”她顿了顿，低下头，转了话题，“他对我下手后我拼尽全力想要逃...可能因为苗苗身上还残留着我的持梦力，所以逃出了一小部分附在她脑中了吧。”

“现在的我，也不算是真的海第一了吧。”

“...什么意思？”干涩地吐出四个字，姜甜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海第一看了一眼苗童，释然又好笑：“你没发现吗？我现在...是她的梦意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