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茨的秋天比佛罗伦萨的秋天要暖和的多，也不会整日阴雨绵绵，顾城早起上班后，于繁也起床工作。

因为是漫画，各方面的时间都还算自由，也不会受到工作地点的束缚，于繁就算没在日本呆着，也可以随时画稿子，没有了小助理日夜的催稿，还真是感到有些惬意。

但是对于里茨城，于繁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到老宅的几天内都在想着什么时候带着言歌回去日本。

“啊歌”

于繁敲了几下言歌的房门，没有人回应，她皱起了眉头，有些隐约的担心，便又敲了几下。

“啊歌？”

这是门内才传来了言歌的声音，“等一下”，话音刚落，门便打开了，言歌滴着水珠的脸出现在门后。

“想我了嘛？”

“快去把脸擦干，秋天不比夏天，容易感冒的”，于繁推着言歌走进房内，让她去擦脸。

“那你等一下哦”

言歌回到卫生间内，做完刚才没有做完的洁面工作。

等到言歌我听进卫生间，于繁才皱起了眉头，鼻尖一直游荡着一股烟味，香烟的味道夹杂着一种刺鼻的焦味。

她看一眼打开的窗户，房间里的味道随着一阵阵微风而消散，“啊歌，我们午饭吃什么？”

“你不找顾城嘛？”，言歌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伴随着水流声。

良久，没有得到回答的言歌，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便看见于繁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垃圾桶看。

她只能挂着兮兮地笑容，擦干净脸，从卫生间里出来。

“你没戒？”，于繁的表情异常的严肃，她以为言歌已经将烟戒了，太久没见过她抽烟了。

“戒了，你看那里。”

言歌诺的一声，指向了自己的画布，上面撒了一些烟灰，形成了雾蒙蒙的天空。

于繁一瞬间就释然了却有些头痛，“你最近恶趣味有点重”。

见言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放下心来，准备回房，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不准再睡了，言歌小姐，等会儿准备吃午饭”。

“啊烦，我今天约了人哦”

言歌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约了人？于繁奇怪的看着言歌，她家啊歌出国了五年，从前的朋友一般都没有联系，怎么突然会约了人。

“约了谁？我和你说，如果是陈…”

“不是啦！”言歌急忙打断她，“是苏木！”。

于繁瞪大了眼睛，“苏木？”，她会心一笑，这苏木从小便和言歌一起长大，老宅在言家附近，和言家是世交。他高中之后就和苏家一起去了英国和苏家奶奶一起生活，期间虽然会和他们网络上联系，言歌父母去世的时候回来了一次，但是从言歌离开了里茨之后便和从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他怎么会知道她们回来了。

看出了于繁的疑惑，言歌说道，“他一年前回国了，前两天回老宅取东西，看到我们家的灯光亮着，便尝试敲了我们的门，想问是不是我们回来了。他也没想到还真是我们回来了，说要请我们吃饭，不过前几天我给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

“今晚吗？”，于繁有些为难，顾城今天要和她一起吃晚饭。

“别让我得罪顾城那个家伙，我还想保住我房子的小命”，言歌看出了于繁纠结，连忙开口，顾城“小人”得罪不得。

哭笑不得的于繁，真的感到头痛。

言歌看着于繁的眼睛，张了张口，“啊烦”。

“嗯？”

“你妈妈？”

“我不会回去的，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毫无关系。”

这些年来，她更加坚强了，不再会是从前懦弱的于繁了。

她和言歌就是两根相互依存的稻草，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互相守护。

“好”，言歌心疼地看着于繁。

“我先下楼了，可以吃饭了，我叫你”

“嗯”

于繁出房间后，言歌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看着门口沉寂了很久，像是被抽离了灵魂。

良久之后，她默默站起身来，拿起只有烟头和灰烬的垃圾桶走向厕所，将垃圾桶里的东西全部倒入马桶里，灰黑色的灰烬一瞬间就将白色的瓷面染的乌黑，长长短短的烟头潜伏在水面上。

她用力的按下了冲水键，烟头一瞬间就被送进了下水道，但是灰烬却无法清理干净。

一片狼藉印在言歌冷漠的眼里，她用力握紧拳头，在极力克制自己，却在倒入清洁剂以后疯狂地按压着冲水键，直到马桶恢复如初，才停下来。

紧绷的面孔，颤着手倒了半瓶的洗手液在手上，搓洗着手臂和手部直到红肿，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那种疯狂压抑的痛楚，快要冲破喉咙，可是此刻的她不再有眼泪。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了于繁的声音，言歌突然顿住了，手下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打开了水龙头，冲干净了手上的泡沫，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再打开门时，言歌的眼里恢复了清明，只是与从前的她多了一丝凉意，她看了一眼通红的手臂，套上了一件长袖外套便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