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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再生缘》第39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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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素来子嗣单薄,几代单传,到了林如海这儿更是幼年丧父,诺大的林家只靠他和林母二人支撑。

是以林母待他远比一般人更为严厉,只希望他能将林家继续发扬光大,好在林家是书香世家,林如海似乎出生就被浸染上书香气,他对书籍有一种天然的热爱,这使得他原本应该难熬的童年变得不那么苦涩起来。

但是纵使不排斥读书,也没有人会喜欢一天到晚的跟着先生学习枯燥无味的课本。于是,林家的大书房成了年幼时他最喜欢的地方,那书房里有着无数的藏书,有诸子百家的著传,有治国安民的策论,有奇侠异士的传记,有浪漫绮丽的爱情故事,只有在这里林如海不用面对林母苛责的态度,他可以从书中见识到不同的世界。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大概便是如此。

林如海觉得他大概是长了一根反骨,小时后最向往快意恩仇的生活,长大后便渴望一段浪漫绮丽的爱情,他想象过他未来的妻子,会是修炼多年前来报恩的狐女,会是月下相遇的美丽女子……而然,想象终究是梦,他心里知道自己的妻子最有可能是一个素未相识的陌生女子,两人的婚姻也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那年,他高中探花,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后来的林如海无数次想过,如果那日,他没有接到那个荷包,亦或是没有去追问那个荷包的来源,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了。

一个从天而降的精致荷包,一个不同于别的美丽女子,一段浪漫绮丽的邂逅,林如海在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他对那女子一见倾心,此后种种皆有此而起。

林如海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着了迷,他抱着极其渺茫的希望千方百计地向贾府后院传递书信,未想果真收到了回信,他从那字里行间见识到了那女子的才华,了解到了那女子的高傲,她的幽默,她的爽朗,她的不拘一格……林如海隔着薄薄的信纸,勾勒出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他为她入了魔,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重诺,最终得偿所愿。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美梦碎得这样轻巧,贾敏与那日所见的女子实为两人。贾敏很美,举手投足间的风姿足以打动任何人,烛火映衬下的容颜更是说不出的温柔婉转,林如海不可否认自己的心动,可是那不是他千百日想念的面容,只是事已如此,面对眼前微带羞涩的女子,林如海说不出别的话,也做不出有失风度的事,于是将一切默默压在心底。

纵然后来他知贾敏确是与他书信往来的女子,可他依然会时不时的想到沁月,毕竟他的第一次心动是给了她,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也都在以她的模样想念着一个人,如此人生便有了遗憾,当时,他以为那是喜欢,直到最后,他才知道,他所在意的,他所怀念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自年少起便有的一场幻梦。

可惜当时身在局中的林如海没能看清自己的心,所以他不忍拒绝那场梦,于是有了书房里的一场放纵,贾敏伤心欲绝的眼神,他心里满是心慌,惶恐,只是可笑的是当时他以为那种感情叫愧疚。

他想挽回补偿,可他们的感情却宛如碎裂的镜子再回不到从前。直到那夜的彻底决裂,他对贾敏有愤,有怒,更多的却是自己都不知的心疼,只是林如海做官得心应手,唯于感情二字稀里糊涂,他护着身后那个浑身是血,苦苦哀求的女人,然后,去伤害,另一个痛失孩子看似坚强的女人。

沁月用一条性命结束了她所有的过往,无论好的坏的,可是林如海与贾敏却成了不死不休。他开始讨厌贾敏,起初是讨厌她的算计,讨厌她的歹毒,讨厌她的冷硬,后来是讨厌她的冷漠,讨厌她的怨恨,讨厌她的无视,这点讨厌随着两人日益的针锋相对变成了愤怒,最后发酵成了怨恨,他忘记了这怨恨的来由,到最后他只记得他怨恨贾敏,怨恨她对他的不屑一顾,怨恨她对别人的温柔笑语,怨恨她的一切。

黛玉出生的时候,林如海有过喜悦,有过激动,可最终在贾敏的冷漠中被浇灭了,他险些忘了,这是一个不被他期待的孩子,她的出生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场可笑的算计。

后来,林如海步步升迁,为了林府与贾家的颜面,两人不得不在外装出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林家的权势越大,得罪的人也越多,遭到的算计与报复就越多,不仅是他,连贾敏和黛玉也一样,可是那又怎样,她们享受到了林家的一切,自然也该付出些什么。林如海如此想着,却到底是出手替她们拦住了不少的算计,他也不知为何会出手,他想或许是因为若是贾敏她们不在了,他的另一个孩子便会暴露,所以他必须护着她们,他坚信着这个理由,可是却到底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算计,贾敏的汤药被动了手脚,身子日益衰败。

林如海坐在贾敏的身边,亲眼见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气息渐微然后直至虚无。他心里满是茫然,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无比的压抑。

那一晚,他在书房里喝了一夜的酒,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后,便忘了梦,唯一记得的是梦中初时的喜悦与最后痛苦,那么清晰,没有任何理智的干涉与抑制,痛从心底一点点蔓延,痛到灵魂都在颤动。

待他醒来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头发白了许多,他开始惶恐,开始害怕,开始逃避,他惊恐于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伤心?为什么痛苦?为了贾敏?不可以,哪怕是为了任何人哭泣都可以,但这个人唯独不能是她,否则,他的人生便太过可笑了,太过凄惨,太过,可悲了。他对着镜子一遍遍催眠,他不爱她,他恨她,有些人生来便会自欺欺人,林如海也是这样,说了百遍千遍不爱,那就不爱了,林如海不爱贾敏,林如海恨贾敏,就是这样,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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