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真一瞬，便也因着他的话落，而有了几分怔神。

顷刻之间，却似有所了悟般，望向他的阴沉目中，明显是又多了一抹狠厉之色。

“你今日，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没了往日里的冷静也就罢了，竟还如同一条疯狗般，疯癫至极。

苏念墨勾唇，不禁冷嘲一笑，“我，不是一向都如此吗？”

只是这些年，他压抑的，实在是太过辛苦。

不想今日，一朝爆发，倒也有了几分痛快。

范真的眸，顿时阴沉可怖的厉害，“苏念墨，你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眼下，不仅是他，怕是连那天主，也是容不得他了。

未想，那苏念墨，却是一副毫不在意之态，“死？有何惧？”

即便他不想死，还能活吗？

当年，他受天主逼迫，不得已之际，只能服下转魂丹，而那转魂丹，虽是能够将一个人的生机，全部蚕食殆尽，可那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经年累月，若是再以药草相辅，精心养护，更是能够换得多年可活的机会。

所以，哪怕是苟延残喘，这些年来，他都从未放弃过半分。

不想，偏偏是那范真，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全部的希望，生生的，剥除了个干净。

不过才几年时间，他的身体，便是每况愈下，残破至极。

若非他发现的及时，有心避之，怕是早就在对方阴狠的手段之下，稀里糊涂的赴了那黄泉。

思及此，苏念墨不禁悲从心起，目露恨意，望向他，更为咬牙切的道：“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最想杀的人，是谁吗？”

范真一怔，眸色渐沉，“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我不该知道吗？”苏念墨冷笑，“若非你的推波助澜，我何苦落到如此境地？”

而他，明明还可以多活些日子，可是那范真，却是连最后的机会也不给他。

所以，他又怎能不恨？不怒？不怨？

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以他的所作所为，哪怕是将其千刀万剐，亦是不为过。

而那范真，除却初时的微怔以外，却是再无半分被勘破秘密的意外。

随后，更是厚颜无耻的道：“你数次性命垂危，若非我出手相救，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听你这般说来，我是不是应当对你道一声，谢谢？”

可那字字句句里，却又分明暗藏了几分讥讽之意。

范真的面色，顿时一片难堪。

苏念墨却是不觉他的难堪般，继续又道：“你分明是以相救之名，行那伤人之事，若非你的多次暗害，我这身骨，又何故虚弱至此？”

且，还将命不久矣。

“所以，我现在的这副模样，不也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明面上，他是龙腾宗的少宗主，身份尊贵，自是显赫。

可那背地里，却是形如草芥，似那蝼蚁，受尽折辱。

而那范真，更是变本加厉的，将他仅存的骄傲，一点一滴的，狠狠践踏。

一念生，一念死。

一复繁荣，更复苍凉。

所经一切，不过须臾，转瞬即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