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宵：“……”

邱离轻咳一声：“两位殿下，若只是遇刺倒没什么，可太后包藏祸心，不得不防。”

楚宵微微蹙了蹙眉，面色严肃起来。

三殿下嗤笑一声：“你不会说太后要舍了这个皇帝儿子而去立个黄口小儿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因为楚宵和邱离两人的面色实在太过严峻。

他惊了惊：“你说真的啊？！”

三殿下狐疑地瞅着她：“换来换去不也还是你们一家人么？”

自从楚淮即位，这位三殿下的画风就有些一言难尽。

邱离道：“太后和陛下素来不合，想改立关系亲厚的小儿子也无可厚非，明日早朝还请两位殿下……”

三殿下嗤笑道：“请人镇场就得有请人的态度，何公公知道该怎么做？”

还不等邱离开口，楚宵便笑着开口：“何公公说笑了，这本就是臣等分内之事，本殿和三哥岂会容妖后乱了朝纲？”

说完他冲着邱离眨了眨眼，邱离在心中失笑。

三殿下不可置信看着楚宵：“你——”

“行了三哥，早些回去歇息吧。”楚宵拉着三殿下往外走，三殿下的怒骂声不断从门外传来。

邱离松了口气。

到了后半夜，楚淮果然发起高烧，形势凶险，邱离连眼睛也不敢闭，守在床前亲自给楚淮降温。

天一亮，整个皇宫嘈杂起来，虽然御前已经通知朝臣陛下身体不适，可三公依旧嚷嚷着要见楚淮，说是在太后那里得了信儿。

楚宵笑眯眯地和老臣们打着太极，三殿下就没那个耐心了，当场破口大骂，把三公差点气得血压飙升。

第一天便如此躲过，午饭后，没有得逞的刘太后再次来到养心殿门口。邱离直接让人闭门，派人将刘太后送了回去。

但是三天，顶多三天，若是楚淮再不醒来，就要出大事了。

到了傍晚楚宵来了。

他只瞅了楚淮一眼，便没什么兴致地坐在邱离身边，瞧见她眼圈下的青黑，便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笑道：“累了？要不睡会儿？”

邱离疲惫地摇摇头：“陛下醒前不敢懈怠。”

楚宵闻言，幽幽叹了一声，懒洋洋道：“我可真嫉妒，怎么偏生当年就让你跟了他？”

邱离不言，细细想来若是大师搞错对象，也许她会去楚宵身边，那楚淮可真就……

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邱离叹道：“五殿下好歹有淑妃和先皇喜爱，可陛下除了奴才什么都没有。”

“恩，说的也是。”楚宵幽幽道，“这么说来我下辈子要是要和你相遇，还得先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才行。”

邱离好笑的看着他：“五殿下，这人间相遇皆有因果，你哪儿知道自己下辈子是不是很惨？”

楚宵道：“也许我可以投胎成一个悲惨之人，就等待何公公拉我出深渊，然后心慕何公公，再与何公公双宿双飞，如何？”

邱离简直被他逗笑了，道：“那五殿下还是投胎成到一个福禄人家，只能来年将奴才娶回家不是更好？”

楚宵还真认真琢磨起来：“你这么一说，倒是更好些，也不要太高，公爵人家便可。”

“……”这还不高？

“府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余我一人袭爵。”

“……”这不是孤家寡人吗？

“我再娶你，生个大胖小子，岂不快哉。”说罢，他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地笑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只疼爱你一人。”

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这么真情实感，邱离无奈的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再说吧。”

两人说着话，周围服侍的太监宫女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见。

但说着说着话，邱离困乏得睁不开眼，楚宵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道：“睡吧。”

邱离睡得迷迷糊糊，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但自己像是一直身在一艘柔软的小船中，永远不会迷失。

她醒来时，自己躺在榻上，脑袋搁在楚宵膝盖上。楚宵正握着一本书，感觉到动静，垂眸看了她一眼，弯唇笑道：“醒了？”

邱离望了一眼天色，日上三竿，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今天早朝也免了吧？”

“宫门口吵成一团，三公嚷着要见陛下，三哥将他们带进来了，不过我将太后拦住了，她实在太吵了。”

“哦？”邱离好奇，“太后没有骂人？”

“骂了。”楚宵慢条斯理道，“本殿很快就会出宫开府，搭理她个老虔婆做什么？陛下和她又不亲，还能听她三两句谗言？”

哈哈哈！邱离笑出声。

“就是不知道那位武威侯？”楚宵沉思道，“万一他站在自己亲姐妹这边？”

邱离摇头：“武威侯是个识时务的。”

从大侄子换成小侄子，除非他有登临九五的念头，否则还真不至于。

“说起来。”楚宵笑吟吟地伸手托住邱离下巴，挑眉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嫁我？”

“这可不好说。”邱离摸摸鼻子，又低声道，“不过那天的事情做完——”

话没说完，楚宵低头吻下来。

他的吻浅尝辄止，大概是顾忌这是养心殿的缘故，遗憾地舔了舔唇：“我等不及了，饭前吃点小甜点应当没什么吧？”

邱离：“……”这人跟楚淮比起来，果真是孟浪多了……

“你先回去吧，若是陛下醒了，看见你会不高兴的。”邱离嘱咐道。

楚宵笑吟吟地把书一扔：“走就走，我还不能想看他呢。”

楚宵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不过临走之时又拉着邱离狠狠亲了一会儿才走。

他一走，邱离就垮下脸，对大师道：“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事儿，不仅是对我道德的拷问，更是对我技术的考验。”

大师嗤笑一声：“行了，楚淮醒了你就赶紧把楚宵给办了，少操点心，小心长皱纹。”

……

翌日下午，楚淮退了烧。彼时刘太后还在门口派人砸养心殿的大门。

邱离嫌吵，毫不客气让人亮刀子动了手。

刘太后勃然大怒：“腌狗！你敢在哀家面前动手？你想窃国？！”

邱离负手面无表情道：“奴才再怎么也没想过越过陛下，倒是太后娘娘心里似乎想着些对陛下不利之事，奴才奉劝太后娘娘将那些心思收干净些，否则奴才可不会对娘娘手下留情。”

因为计算着要离开这里，她是一点应付刘太后的心思都没了。

刘太后怒不可遏，整张面容狰狞扭曲：“贼竖子！你敢？！”

邱离走到门外，凑得近了，看清刘太后眼角细小的皱纹，忍不住笑了：“太后娘娘，好好做个太后，享享这人间清福有何不可？小儿子是儿子，大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刘太后听罢倏地一惊：“你、什么意思？”

邱离意味深长地道：“太后娘娘说呢？”

刘太后心惊肉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意竟然被看穿，一时间又是恼羞成怒又是不敢直视邱离的眼眸。

这时内侍忽然惊呼：“何公公！陛下醒了！”

邱离似笑非笑扫了刘太后一眼，转身朝殿内走，几个太监围在床前，见到邱离过来连忙躬身让开位置。

楚淮面色惨白，看起来奄奄一息，眸光也显出疲惫，看见邱离过来却微微亮了些，艰难地道：“安安……”

他想让她到跟前来，但邱离已经自觉地蹲下身靠到他跟前，含笑道：“陛下可算是醒了，让奴才好生担心。”

楚淮扯了扯嘴角：“不敢……”

不敢留下你一个人。

邱离拍拍他的手：“陛下好好休息。太医呢？还不宣太医？”

话音一落，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进门，后面还跟着刘太后，刘太后探头一瞧，见楚淮真醒了，当即忍不住：“陛下！你可算是醒了！你跟前这个刁奴把持朝政罢了早朝不说，还将哀家拦在门外不让进！什么时候腌狗也有这么大权力了？！”

邱离不想跟她争论，只是安静地看太医诊治。

楚淮没作声，刘太后又道：“陛下，你得拿出点主意来，你是陛下，是龙椅上坐着的人，就这么任由这腌狗胡来？他今天敢把百官拦在宫门外，把哀家拦在养心殿外，明天搞不好就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楚淮淡淡道：“……滚。”

太医一惊，把头埋得更低。

刘太后没听清：“陛下刚才说什么？”

楚淮重新看向她，眸光平静：“朕说，滚。”

帝王之怒，令殿内所有服侍的人统统跪下身去。

刘太后勃然大怒：“陛下！哀家是你的生母！”

楚淮轻轻咳嗽了两声：“太后，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他的话，又对上邱离似笑非笑的表情，刘太后又心虚起来，但更多的是楚淮对她这个太后不尊重的恼怒，便阴阳怪气道：“陛下是长大了，哀家是管不了你了，只知道听个腌狗一面之词了。”

养心殿内鸦雀无声，邱离问：“太医，陛下如何？”

太医点点头：“陛下也算熬过去了，好好养着就好，免得落下病根，不过这伤口得四个时辰换一次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