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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无涯的湛卢剑》第十章 心海慈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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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9点30分,海无涯与童忆衡在东四环红领巾桥附近一栋红绿相间的建筑前会合了。

这是一栋坐南向北的七层楼,装饰出来的红砖外墙和墨绿色的阳台、门窗等组合在一起,营造出了几分古朴别致的格调。楼前有一片难得一见的空地,铺着透草的菱形砖,既充当着停车场的功能,更使整个建筑摆脱了那种紧邻大路的逼厄和局促,显得格外从容和大气。在寸土寸金的燕都,单凭门口能保有这块两个篮球场大的空地,就足以说明主人的综合实力不可小视,从财力到社会影响等都非同一般。

不知为什么,楼前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人一车,红砖绿窗的建筑也是一片静寂无声。推开两扇雕花的木头大门,一个足有二百平米的大厅展现在眼前。这个大厅风格独特,空间布局是不规则多角形的状况,离地足有十米高的天花板上是立体效果极显的古希腊神话镶嵌图,几面墙壁上是景深效果极佳的海天一色图,钢化玻璃的地面上是动感效果极强的九大行星围绕太阳旋转图。在几个角落处各有一部电梯,亮闪闪的不锈钢电梯门上有四个跳动着的宝蓝色大字“心海慈航”,一下子就能把进入者的视线吸引过去。骤然身处这样一个神奇诡异的大厅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免会有一种时空迷失、方位迷离、心神迷茫的感觉。

从进入大厅起,童忆衡脸上就转换成了一副虔诚加痴醉的表情,像是跋山涉水、历经艰辛的信徒进入了一座神圣的殿堂。她低眉顺眼、敛眉合目,脚下是轻拿轻放的小碎步,一副“恐惊天上人”的恭谨和小心。相识两个多月了,海无涯从未见过她有过这副模样。今天她的着装显然也是精心搭配出来的,黑色的羊绒大衣,黑色的西装西裤,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袜子,黑色的中跟皮鞋。一头秀发挽成发髻耸在脑后,不施粉黛、不配饰物,说不出的正规郑重、端庄肃穆。

上了大门右侧的那一部电梯,童忆衡按下了仅有的七楼键,然后才扭过头来,双目注视着海无涯说道:这里是燕都顶级水平的心理重构和心灵抚慰会所,七楼更是会所的最高等级,专治达到迷幻程度的深度心理隐疾。出了电梯,我们就进入心理重构和心灵抚慰的气场了,就离不开你的配合了。一开始可能不太好受,让你受累了。

海无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昨晚他用了一个小时做了一些功课,先是上网查了下“太虚幻境”的有关情况,发现相关的信息很少。后来他干脆信马由缰地玩了一会儿意识流,脑海中交替出现了几个跳跃性的画面,最后几个画面融合成了一个画面。这个画面中,场景是一个没有方向感也没有色彩感的玄妙空间,几个似有还无的身影,几张亦真亦幻的面孔,有的用细似蚊蝇的嗡嗡乱语,有的用宛如哭泣的喃喃自语,有的用状若呵斥的高腔厉语,在诱导着、哀求着、威逼着,让他把心扉敞开来,把自我剖开来,把灵魂扒出来,让他一丝不挂、一览无余。

七楼到了,电梯门徐徐打开之际,童忆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眼的冷静和冷漠中透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情,看着海无涯说道:这就开始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疾步走了出去,海无涯紧随其后迈出电梯。这时身后电梯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眼前呈现出一片寂静和黑暗。除了自己的呼吸,什么声音也听不到。除了自己的眼帘,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只隐约瞅见童忆衡的身影晃了一下,在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对童忆衡的担心让海无涯心头一紧,几乎要叫出声来,但也是在瞬间他又控制住了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暴露出对童忆衡的牵挂。如果她是一枚被人所迫的棋子,这份牵挂只会让她更加危险。如果她是一个自觉自愿的合谋者,这份牵挂就会被暗中的对手所乘。现在最佳的心境就是心无挂碍、心无旁骛,最好的策略就是静以观变、以静制动。

稳稳地站在原地,等着一出大戏的开演。他知道这种寂静和黑暗不过是前奏和序曲,是对进入者心神的一种迷惑和压迫,目的是让你紧张和害怕,让你产生一些自己恐吓自己的联想和臆想。少年时代,他偶尔给小伙伴们讲鬼故事,就经常用这一招,专门找一处幽静和黑暗的空间,讲到关键处故意打住,让大家猜想接下来该发生什么,如半夜敲门的无头人到底是谁,或是“咯噔、咯噔”的上楼声究竟是怎么回事,等等。这一招屡试不爽,往往还没等到他想出下面的内容,听故事的孩子们已经在浮想联翩中吓得嘴唇哆嗦、脸色煞白了。

五分钟过去了,仍然是寂静和黑暗。十分钟过去了,寂静和黑暗仿佛更浓更厚了。他心里轻笑一声:看来昨晚的想象大致是对路子的,这个“心海慈航”无非是靠着特殊的场景来做文章,就是不知道童忆衡是个什么角色,是观众、演员还是导演?虽然现在已经能够断定,童忆衡是一个阴谋布局中的人物,可是他在情感上仍然产生不了对立的情绪,更没有应该随之而来的冷漠和冷峻,反而是担心更炽热了。既担心一会儿她以一种不堪的面貌出现,又担心她是身不由己、受人控制,在心理上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快到十五分钟的时候,海无涯咳嗽了几声,并且伸出右手在眼前画了个半圆,似乎是想摸到些什么。十五分钟过去了,随着他的咳嗽和动作,一缕极轻的声响和一抹极弱的光亮同时出现了。

海无涯知道,西方行为心理学创派大师经过实验发现,十五分钟是正常人在莫名寂静和无边黑暗中保持镇定的极限时间。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在头一个五分钟内就会出现反应,如下意识的发问“怎么回事”、“有人吗”,同时会四处摸索,试图找到电灯开关、门或窗户等。在进入第二个五分钟后,这部分人中的大多数会失去控制,发出哀叹、嘶喊甚至哭泣。另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在头一个五分钟里能够保持镇定,不乱喊、不乱动,静观其变。但是在进入第二个五分钟后,这部分人的大多数也会出现不用程度的躁动,如发出问询、四处摸索等。进入第三个五分钟,就几乎是全体沦陷了。只有极个别人能够在头十分钟内保持静默,不说不动,在后五分钟内有轻微的躁动,如咳嗽几声,双手在眼前挥舞几下等。在当时参加实验的一千个样板人群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十五分钟以后依然定如石佛。所以,他也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有所反应才显得自然,才能不让对方过于警觉和提防。

声响虽然极轻,似有似无的,却来自四面八方,从头顶到周遭到脚下包裹着你。凝神细听,是一个女声若断若续的倾诉。光亮虽然极弱,飘忽不定的,却很是扎眼,像是在追着你的瞳孔一次次地撞上来。凝眸细看,是一双哀怨和无助的女人眼睛。声音像是少女时代的童忆衡,有些稚嫩和尖细。眼睛像是受了凌辱的童忆衡,有些滞呆和胆怯。

她夹叙夹议,说一段故事发一通议论,有时语无伦次有时出口成章。海无涯听着如针刺股、如刀剜心,好像是眼睁睁看着一座神殿倒塌,束手无策地目睹着一幅优美的画卷被泼上点点污迹,心底说不出的憋闷和刺挠。但他心头明镜高悬,深知此刻犹如从井救人,稍有不慎就是把自己赔进去还于事无补。一入情关,便不足观。所以此处不能有情、只可无情,此处无情方能有情,此处无情就是有情,此处考校的就是把万般深情化作了然无情,此处比拼的就是让冰冷无情拯救火热真情。

半个小时后,童忆衡由自言自语变成了互动交流,先是轻轻地呼唤着海无涯的名字,声音中带着绵绵的哀求和腻腻的勾引,继而开始问出了一连串撩人心扉、刺人心田的问题。

无涯,你在吗?

无涯,你还在吗?

无涯,你在听吗?

无涯,你走了吗?

无涯,你不会撇下我不管吧?

无涯,我此刻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啊!

无涯,我好痛苦,好害怕暗室独处的时光,因为我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

我是不是蛇蝎心肠的荡妇**呢?

我是不是难以回头的女魔女妖呢?

无涯,我该怎么办呢?

无涯,我能怎么样呢?

无涯,你能帮帮我吗?

无涯,你能扒开你的内心让我看看吗?让我看看你一样狠毒和淫秽的内心,让我通过你的狠毒和淫秽而印证我是正常的。

你答应过帮我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我也不愿意让他们帮我。

无涯,你说话啊,你还在吗?

你真的是纯洁无瑕、完美无缺吗?你的内心从来就没有过不可告人的念想和冲动吗?

真的吗?

你是不愿意帮我还是帮不上我啊?

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坠落深渊、不可自拔吗?

不知不觉间十分钟过去了,女声从呢喃转向尖利,又在尖利中带出了几分凄厉,那一双眼睛也越来越透出焦急和渴望。一连串的问话得不到任何回应,她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

十分钟里,海无涯让一颗心如置于万年冰窖之中,才勉力保持住了冷静和理智的状态。现在他觉得是反击的时候了,火候不到要绷得住,不能做成夹生饭。火候到了就得起锅,不然就炒糊了。只听得“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之后,一个爽朗、浑厚、从容兼而有之的男中音响彻在这处封闭空间里,内容是一篇咏叹人性的散文。刹那间凄厉的女声消失了,渴望的双眼不见了,只有这个男中音在寂静和黑暗中不疾不徐地说道:

天地首先是什么?是阴阳,是夜晚和白昼,是黑暗和光明,是柔软与坚硬,是沉淀与升腾。人类首先是什么?是动物,是和猪马牛羊、虎豹狮熊、鸡鸭鹅鹤、鲸鲨豚虾一样的动物。虽然人有幸秉承天地之灵秀,沐浴日月之精华,有思想、有文字,有发明、有创造,有喜好、有情感,有念想、有希冀,但这些并没有改变人的第一本质是动物这个事实。所以,你哀叹的这些、倾诉的这些,纠结的这些、困惑的这些,都不过是无病呻吟的潜意识心理活动罢了。

心理首先是什么?是隐私,是一个人精神世界藏污纳垢的化解池。老庄孔孟、佛祖耶稣,尽数古今中外的圣贤,有哪一个能够高尚和纯洁到连心理池塘中时刻流转着的意识流都是清澈见底的?国人以道学道统自居,鄙视肉体肉欲,斥男女情事为“淫”,判“淫”为万恶之首。但国人又说,论淫,看行莫看心,看心天下无完人。你对自我本性中的**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又能有几丝道德忏悔的虔诚呢?

寂静和黑暗毫无反应,男中音不为所惑,继续说道:

在下不知尔等是何方神圣?不知尔等所图为何?看着这个阵势,尔等道行不浅、实力不小。为何盘踞此处装神弄鬼,窥人隐私?尔等是何居心呢?噬人肉体是魔怪所为,噬人心灵亦是魔怪所为。堂堂都市之中、朗朗乾坤之下,尔等却支起魔怪之道场、扮出魔怪之形状,不觉得可笑又可鄙吗?

黑暗仍然顽固地保持着沉默,男中音长叹一声,语气突然柔和下来,诚恳地说道:童忆衡你还好吗?你还在这里吗?刚才真的是你吗?你在听我说吗?如果是你,我深感惋惜。我不知道你是受人胁迫还是被人迷惑。以你之才之貌、之品之性,深陷如此龌龊、显出如此污秽,实难理解、实为憾事。如有需我援手之处,请随后联系我吧。

稍顿了顿,男中音忽然透出强大的威慑力和压迫力,一字一句地说道:此处的主人听好了,如有任何加害童忆衡的举动,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藏得多深,不管你玩着怎样的道场,我海无涯都会让你加倍付出代价。

男中音至此落下,然后是电梯门的开启之声和关闭之声,然后是一声轻叹的女声,然后室内又恢复成了一片寂静和黑暗。

从“心海慈航”的黑暗空间出来,海无涯在门厅里细细察看了一番,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试着再重新返回七楼,电梯门却打不开了,其它几部电梯也都毫无反应地拒绝他的进入。走出大门后他就拨打了她的手机,果然如预料的一样,关机了。他不甘心也不放心就此离开,干脆在大门外停车场上一圈又一圈地散步,可等了三个小时却是一个进出的人影也没看到。

下午他在燕都外国语大学上了两节课,下课后接着联系童忆衡的手机,可还是无法接通。晚上回到住所,他仍是被对童忆衡的担心和挂念搅得心绪不宁。虽然理智上的判断很清楚,她是故意打上门来的,是一出戏里的角色。但是感情上他更愿意认为,她是一个被控制和利用的棋子,需要他的理解、关心和帮助、拯救。可是单人独马、两手空拳的他,真的有能力去战胜一个庞大的组织吗?念及至此,他竟然有一股心如刀割的疼痛感。

草草煮了袋速冻水饺充作晚饭,海无涯回到书桌前,守着一杯祁门红茶和一包极品黄金叶香烟,再次开始了对自我灵魂的考问。

还是在心里把自己分成两个人,一个是怀疑质疑的自我,一个是解疑释惑的自我,在一问一答中探究着与童忆衡的情感暗流。

问:她吸引你了吗?

答:是的。

问:她的什么吸引你了?容貌还是聪慧?

答:两者兼而有之,不!应该是两者融为一体。

问:两者真的分不出高下多寡吗?

答:……,好像似乎应该能够分出来吧。

问:孰多孰寡?孰高孰下?

答:这个,容貌肯定是第一位的,聪慧大概起到了一个巩固的作用吧。

问:你爱她吗?

答:应该是爱,但好像又比爱复杂了一些,总之是放不下她,禁不住地想去疼她、牵挂着她。

问:如果她是敌人,你还爱她吗?如果她真是放荡的,你还爱她吗?

答:……,好像还是恨不起来。

问: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

答:找到她,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然后呢?

答:然后……,然后只能视情况定了,但总之不忍丢下她不管。

一碗饺子几乎原样没动,一杯热茶几乎一口没喝,一包烟却抽掉了大半。海无涯起身上床、辗转反侧,双眼盯着窗外渐稀的灯火,脑海中回放着与童忆衡交往的点点滴滴,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饭后,他就去了《世界文化学刊》杂志社。这是个半官方的学术刊物,在业内名头不小。近年来随着市场经济改革的大潮,杂志社也走出了纯学术的藩篱,增添了不少生动和鲜活的板块和单元。童忆衡所在的板块叫“多彩文化拼图的背后”,主要是研究和介绍世界文化的多样性特征及其错综复杂的融合和再造进程。

《世界文化学刊》杂志社在东二环与东三环之间一栋灰色的小楼里。海无涯虽然是杂志的特约撰稿人,但登门拜访却是第一次。在传达室登记时遇到了问题,那个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的看门大爷坚持说杂志社没有童忆衡这个人,不用打电话问,绝对没有。因为他在这里看了十三年的大门,这栋楼里没有他不认识的人。面对自信满满的看门老大爷,海无涯一头雾水、疑虑丛生。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就此止步。幸好在这个杂志社的熟人不少,想了想就报出了总编室一个姓毕的主任。这次老大爷回答得很爽快,毕主任上午没有外出,在四零六办公,电话联系一下就可以登记进去了。

老房子没有电梯,海无涯顺着楼梯上到四楼的时候,毕主任已经客气地在楼道口候着了。海无涯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文德文品俱佳,毕主任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彼此印象都不错。

在堆满各种杂志的四零六房间坐下,毕主任先是客气了几句,又用一次性纸杯子倒上水,然后才问道:海老师是大忙人,无事不会到我这小庙里,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海无涯也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本来是想拜访另外一个熟人,不想出了点儿岔子,不得已只好来麻烦你了。

毕主任听着不知道深浅,不敢大包大揽,带了几分小心回答道:海老师说说看,只要我能办的就没问题。

海无涯笑了笑,说道:倒是没什么复杂的事情,我想找贵杂志社的童忆衡女士说点儿事情,可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了。毕主任能帮我找找她吗?

听到童忆衡这个名字,毕主任先是楞了一下,说道:没有这个人呀。

稍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是那几个项目方代表吗?

海无涯盯着问道:项目方代表是什么意思?

毕主任说道:这是今年杂志社搞的一项改革,具体操作部门是课题部,因此我也说不大很清楚。

海无涯说道:能否帮着问一下课题部的人,看看我怎么才能找到这个童忆衡?

毕主任边说“这个没问题啊”,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说道:王主任这会儿忙吗?不忙来我这里坐两分钟吧,有个事咨询一下。

然后他放下电话对海无涯说道:课题部的副主任老王,原来是我的部下,去年从总编室提拔过去的,你有什么要求直接和他说好了。

几分钟后,一个矮个子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带着几分恭敬对毕主任说道:主任有何吩咐啊?

毕主任为两人作了介绍,然后说道:我要去给主编送个稿子,你们聊吧。

说完,他就拿起一摞子稿纸出门去了。

海无涯客气地说道:麻烦王主任了,我是想找“多彩文化拼图的背后”单元的童忆衡,可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不知道王主任能不能帮个忙?

王主任脸上闪过一丝警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海老师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海无涯把王主任的警觉看在眼里,斟酌了一下说道:前段时间她和我约了个稿子,说好这两天在一起碰碰的,可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王主任“嗯嗯”两声,说道:小童不是杂志社的正式人员,是东瀛北海道大学汉学文化研究基金会的项目代表。今年这个基金会和杂志社有个合作项目,现在项目结束了,她就回东瀛去了。

海无涯沉吟了一下,故意用有些惊诧的口气说道:不可能吧,我昨天上午还见到她呢。

王主任有些不悦,一脸严肃地说道:一周前她就与我们杂志社无关了,再说我其实也没见过她,只是听说有这样一个人而已。

海无涯无法再追问下去了,只好不无怅然地离开了。

走出杂志社大门的时候,他眼前再次浮现出王主任眼中闪过那些警觉和提防,心道:这个王主任警觉和提防的背后应该有些见不得阳光的故事。正常情况可能是北海道大学汉学文化研究基金会与杂志社的合作方式不太合规,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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