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赛前训练

1979年全民春季运动会，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中，会址选在镇第一中学，全镇三十二个自然村，学校、机关单位，都选出了优秀的运动员参加比赛。东道主镇第一中学，全部代理大会组织管理服务工作，师生们各尽所能。第一中学高二（1）班的团支部书记赵桂香、第一中学音乐老师姚雪担任女播音员。

中学参加比赛的运动员，旗鼓乐队，体操表演队，这一个月来，每天从下午的第二节课开始，都要在操场上进行方阵训练。

高（1）一班，只有一名男同学参加比赛，没有一名同学参加旗鼓乐队和体操方阵。鲁毅老师没有出面给同学争取这个抛投露面的机会，他是想让同学们有更多一点的学习时间，因为他发现，即便是田之素那样学习出类拔萃的同学，平面几何的知识也很差，田之素在这次数学竞赛中，一道几何题，又丢了分。如果她学过平面几何，那二十分的题是应该作出来的，可惜，那道题田之素一笔都没有动，从这里可以看出，她的平面几何基础是相当差的。

鲁老师走到田之素的书桌前：“田之素，我看看你那本《平面几何》学到哪儿了？”

田之素从书桌的左上角的一摞书中，把那本《平面几何》抽出来，打开了她学到的那一页：“老师，我已经学到这儿了。”

老师翻了几页把书还给她：“如果你在竞赛之前就把这章学完了，那道题你是完全可以解答出来的。你的进度还可以，学得挺快，把你作的习题拿来我看一看。”

田之素脸红了，因为她的习题本，都是姐姐医院废弃的药方单据，订了厚厚一大本，这个本子的背面，全是她作的《平面几何题》老师把那个用医院的药方装订成的习题本拿起来看了看，对田之素说：“我带走，回办公室仔细检查一下你作的题，给你批改一下。”

田之素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老师！让您受累了。”

“没什么，是你这么用功学习，感动了我。好好学吧田之素，就凭你能自己把这本书学到这个份上了，说明你是很了不起的，你的确是位出类拔萃的女同学。”

下午第三节课的铃声刚刚响过，班里唯一的一名运动员，田之素原来的同桌汪广海，不情愿地搁下笔，快步跑出教室。田之素回过头看了一眼后边的那个空位，心里想，两节课的时间就这样浪费了，真可惜！

班主任鲁老师推开教室的门：“有项目的同学，到操场上集合了，没有项目的同学上自习，好好学习啊，不许随便下地，不许打闹。”

走廊里传来了音乐老师的声音：“鲁老师！这会儿该让你们班那两个美女上场了吧，再不上场练练怕不成了，明天就要开幕式了，怎么也得让她俩跟着练练啊。”

鲁老师把门开大，毕恭毕敬的姿势：“好吧，您请！您请！”

音乐老师美滋滋的一边往班里走，一边跟鲁老师开玩笑：“这么护着你们班的学生，不是到了架子根底下了，还不肯放人。”

他站在讲台前，笑莹莹地看着田之素和张小荷，看见她们都个自扶在自己的课桌前，专心学习，谁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自己站在讲台前：“我进来了，大家没看见吗？大学的苗子们啊，我能不能占用你们一点宝贵的学习时间啊？”

鲁老师开玩笑地催促他说：“有啥事儿快讲，别啰嗦，影响我的同学们学习啦！”

“哎呀，看来你们这些大学的苗子，真是用不起呢，鲁老师是打心眼里不高兴了，你们现在真的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鲁老师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见音乐老师还不往正题上讲，他只有自己发命令了：“田之素、张小荷两位美女同学注意了，出列！接受音乐老师给你们的新任务。”

田之素猛地抬起头，从课桌前站起来：“鲁老师，我们有什么新任务？”

“跟他走，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田之素把目光转向了音乐老师。

音乐老师叹息了一下：“嗨！真不容易呀，总算正眼看我一眼了，尖子生，响当当的学霸，大学的苗子，我要请你和张小荷，去队列方阵前，托举毛主席像，这个光荣的任务，你们二位可否愿意去做？本来想一开始就让你们跟着队伍一起练来着，你们鲁老师不让呵，怕耽误你们宝贵的学习时间，明天就要开始了，只耽误你们两节课的时间，影响不大吧？”

田之素虽然打心眼里不愿意，她参加完数学竞赛，鲁老师就一直在催促她:抓紧时间，尽快把《平面几何》补上来，遇到不会的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老师帮助解决。

但是她看见小荷很高兴的样子，而且晓荷已经开始向教室门口走去了。田之素身不由已地和小荷一起走了出去。

音乐老师把她们安排到队伍的最前列，一个硕大的毛主席像，正拿在体育老师的手里，音乐老师从他手里接过主席像镜，递给了她们：“小荷在外，田之素你在里面，一只手捧镜框的底边框，另一只手扶住竖边框，步子不要太大，中等步伐，好吧，把主席像镜抬起来。”

田之素和和小荷按照音乐老师的要求，把毛主席像抬了起来，音乐老师手把手的帮助她们摆正了姿势，之后给乐队指挥一个手势：“一切都准备好了，开始吧！”

乐队指挥把手里的那根系着红樱的指挥棒，向空中高高一举，鼓手们也随着她将手中击鼓的鼓棒子，悄悄地抬了起来，那只高高举起的指挥棒刚刚落下，鼓手们立刻用手里的鼓棒击响了自己手里面的大鼓、小鼓。

乐队也同时奏响了解放军进行曲。

田之素和张小荷，两个人共同抬着毛主席的画像，走在最前边，她们身后的第一个方阵，是彩旗队，距离他们有三米多远。围着操场走了几圈下来，她们的胳膊和手腕，都酸痛酸痛的。

音乐老师利用休息的时间，给她们两位设计服饰：“你们俩明天要把辫子挽起来，系上两条红色的丝绸蝴蝶结，要打上腮红和口红，你们的眉毛似乎都很好，跟画过一样，如果有眉笔的话，就再往长了描一描。衣服呢，上身穿白色的衬衫，下身穿bj兰色的长裤，记住了吧。”

田之素顿时傻眼了：“啊！老师，放学之后，我们回到家里，天早就黑了，明天就要开始了，你让我们去哪里弄去呀？”

“来得及，到家就出去借。”

“你可知道，现在所有的中、小学生们，他们大多数都是要穿这样的服饰，白上衣、bj兰裤子，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借不到的，而且，我们村子，很少有人穿这样的衣服，老师，我干脆还是不要上了吧，真的借不到服装。”

小荷显然很不满意田之素的表现：“回去就借呗，咋会借不着呢。”

之素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行，我肯定借不着，我们家附近根本就没有穿这样衣服的人。”

音乐老师也觉得这事儿有些难办：“都怪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忽略了，只想尽量少占用你们一点学习的时间，这怎么办啊？”

“老师，您别犹豫了，明天如果借不到服装会误事的，您还是安排别人吧，总得让人家训练一会儿，毕竟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大家一眼就能看到的，我们不上了。”

小荷有些不高兴了，用眼睛很很的瞪了她一眼，之素明白了小荷的用意：“老师，小荷说她能借到服装，您让她去，我就不上了。”

音乐老师想了一会儿：“你们俩都上，明天如果真的借不到服装，在检阅的时候，从体操队里减下两个人，让她们把服装让给你们。”

之素觉得这样有些太不近人情了：“算了吧，人家都练了一个多月了，临要上场上，你把人家减下来了，这不合适，我不上了，老师谢谢您能想到我，我等下次机会吧。”

田之素回到教室，班里的同学不解地看着她，班长刘秀丽趴在书桌上咯咯地笑着说：“真有意思，刚上场就被人家裁下来了，学霸也有扛不起来的事儿。”

赵桂香补充说：“本来吗？光会学习屁用没有，她是不是走正步的时候顺拐了？”

刘秀粒笑得掉下眼泪了，陆翔命令说：“别影响我学习？笑什么？捡到多少钱了似的。”

小荷这时进来了。

赵桂香惊讶地看着她：“咋？你这一会儿也被人家给裁下来了？”

小荷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话咋那么难听，什么叫让人家给裁下来了，是我们怕明天借不到白上衣蓝裤子，自己要求下来的。”

陆翔挖苦两位说：“哎呀，这个笑话没看成，老失落了吧？”

“你少在那给我多嘴，这才哪儿到哪啊，早早地就护上了，能不能成还两说着呢。”

之素对于这一切，仍然采取忍耐的措施，这么久了，她已经习惯了，换句话说，能让大家亲眼看见她失败，让大家心里有些平衡，或者能缓和一下这种紧张的关系，可是张晓荷看见田之素走了，觉得一个人有些孤单，也学田之素的样子：“老师，田之素说得对，你安排别人吧，我也怕借不到服装。”

小荷把真相说出来，班级里的空气又一下子紧张起来了，赵桂香和刘秀丽，都瘫软地趴在自己的书桌上，默默地翻着书本。田之素很快又进入了题海之练，班级里同学们再有什么议论，怎么刺耳她也听不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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