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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宫长歌》030.榆桑心事有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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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知道啦。”令仪才不想听这些,她自幼虽阿母去的早,但有阿爹疼爱,又有阿姐宠着,偏偏这个姐夫爱对她板着个脸。

晚饭时,还未等昭华开口,鲁西郡公便主动提起钱粮一事。

“粮万石,银十万两,是鲁西能拿出的极限了,王爷既纡尊降贵这么远前来鲁西,我总不能让王爷无法交差。”鲁西郡公待昭华的态度很是友好,而他给出的钱粮数量也让昭华大吃一惊。

来之前他已经准备好应付鲁西郡公所有的刁难,还顺便连齐县、甫阳县之程都计划好了,谁知鲁西郡公一下子帮他解决了难题。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了百姓昭华都该郑重感谢。

鲁西郡公却道:“王爷不必急着感谢,我也是有求于王爷。”

昭华欣赏他的坦诚,便道:“郡公但说无妨,只要昭华能做到且无愧于本心的,昭华定义不容辞。”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郡公微笑,瞥了令仪一眼又道:“先吃饭,吃饭,稍后再言。”

昭华见他如此,想是有什么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便附和道:“是昭华唐突了。”

饭毕,鲁西郡公请昭华去书房,昭华得先皇后教导,一向知礼,纵然身居王位,但毕竟是晚辈,对鲁西郡公也算礼数有加。

鲁西郡公也知道昭华一路车马劳顿,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还要急着回邺复旨,便没有拐弯抹角,径直道:“邢泽道王爷在桐县帮过他,所以写信于我,这当然是应该的。可令仪这丫头却与王爷一路而来,并百般为王爷好言相劝,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昭华不知郡公到底想说什么,只是道:“不瞒郡公,我们这一路上遇到不少流民,二姑娘是不忍百姓受苦,这份善心实在难得。”

郡公淡笑,他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是什么性子,自小刁蛮任性,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但说她多心怀天下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

“如此我便与王爷直说了吧,我膝下只有这俩姑娘,自小是百般宠爱,难免性子骄纵了些,攸宁已经出嫁,他们夫妻也算是和睦,我也放心。只是令仪这孩子比她阿姐更加任性,她母亲去的早,也只能我替她多操心些了。”

鲁西郡公时不时观察着昭华的神色,见他一脸疑惑,清咳了声又道:“令仪这孩子任性,作为父亲只希望她日后嫁得个普通郎君,能宠着她爱着她,不需要大富大贵,也不需要太高的身份地位,哪怕养她一辈子我也是养的起的……”

“郡公误会了。”昭华急忙打断,他如今才听出来鲁西郡公之意,“昭华待二姑娘绝无半点觊觎之心。”

他虽看出昭华对令仪无意,但听到此话心便定了下来,转念又一想,“王爷是看不上令仪?”

这话……来者不善。

昭华连忙摆手道:“郡公也知昭华如今的处境,实在无心男女之情,且二姑娘天资聪颖心性活泼,该有更好的男子相配。”

郡公听的眉开眼笑,他这一生别的都还好,就是护犊子。

“王爷说笑了,这丫头……倒也确实不错,我是自小宠到大的,自然也希望将来有别的男人继续宠她,不过不急,还早还早。”

昭华是见识过鲁西郡公是怎么宠闺女的,此刻只是淡笑不语。

鲁西郡公帮了他大忙,解了他当前困境,纵然是以远离他的女儿为条件,但这对昭华而言,实在是无关紧要,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回邺复旨。

来时是三个人坐的马车,如今只剩下两个人,榆桑虽欣喜此行竟如此顺利,但又自责于未能帮上什么忙,原本她以为离开鲁西还会去别的地方,甫阳县的县公曾对她表白过心迹,她原以为去甫阳县借粮,自己能帮到尚王。

一路上遂闷闷不乐,也不愿开口讲话,昭华本也不是和其她女子多话之人,于是行了两三日,除了必要的交谈几乎一路无言。

子衍趁榆桑姑娘不在,悄悄和他家殿下言道:“殿下,您这一路也太不解风情了,榆桑姑娘是个女儿家话不多就算了,您总该找点话题聊一下啊。”

昭华一怔,“或许榆桑姑娘就是不怎么愿意说话呢?”

子衍无奈道:“难道殿下就没发现榆桑姑娘一直闷闷不乐吗?”

“有吗?”

“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子衍怂恿道。

昭华拧着眉,模样很是为难,让他去问一个姑娘是否闷闷不乐,这如何开口。再次启程的时候,昭华便故意观察着榆桑,见她神色果然是不太好,便试探问道:“榆桑姑娘可是有何不快?”

榆桑轻摇了摇头,这一摇头不打紧,整个人却顺势一倒,不偏不倚就倒在了昭华的怀里,昭华身子一僵,“榆桑姑娘你这是……”

“姑娘?”见她没反应,昭华才意识到什么,将她扶起,竟见她昏了过去,昭华大惊,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果然是很烫。

“殿下有什么吩咐?”子衍听见昭华喊他。

“去附近的医馆,快点!”

“啊?殿下你哪里不舒服吗?”

“是榆桑姑娘病了,哪那么多废话,快点驾车!”

到了医馆,昭华将榆桑抱下马车急急忙忙跑进医馆内,这好好一个姑娘怎么说晕就晕了。

“你这小郎君也太不知道心疼娘子了,怎么能这样赶路,这娇弱的身子铁定受不住啊。”

昭华脸一红,轻咳一声刚想解释,医馆的医者又言道:“她只是舟车劳顿太累了,吃点药多休息两日就可以了。”

昭华点头称是,面上却很是难看,子衍在旁边偷笑被他家殿下看到狠狠瞪了他一眼。

榆桑烧退了人便醒了过来,人毕竟是昭华带出来的,他不能不管,便一直在床边陪着,其实他也反思了下,确实是自己的过错。

出发的时候车上有令仪,那丫头受不得苦,稍微累点就吵着要休息,所以一路前行缓慢,可往回走的时候,没有令仪吵闹着,昭华也没觉得累便忽略了另一个姑娘家,榆桑也不是会喊累的性子,活脱脱给人累病了,这幸亏是无大碍,要不然他该自责一辈子。

榆桑慢悠悠醒来,眼前景象渐渐清晰,便见昭华一动不动的守在她的床边,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的侧颜,没有惊扰。

午后阳光洒进屋子里来,他的容颜如玉般无暇,这个本朝年纪最小的王爷,这个本该是下一任国君的继承人,此刻就这样守在她的床侧,让她的心没来由一颤。

这一路走来,她看到了他为流民受苦而流露出的不忍和疼惜,也看到他沉默寡言的背后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忍和无奈,他从不说出口,她亦无从相劝。

“醒了?”昭华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面色一红,赶紧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愧疚的点了点头,“抱歉,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给殿下添了不少麻烦。”

昭华舒了口气,“醒了就好,你身子弱我们就多休息两日。”

“不用,不用为了我耽误时间。”榆桑生怕给昭华再添麻烦。

昭华以为她担心百姓,淡笑道:“无妨,我已传了书信回邺,陛下会派人去鲁西取粮的。”

榆桑神色黯淡,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然榆桑醒了,昭华在她房间里便觉浑身不自在,便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我让子衍守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叫他就可以,不过你若觉得不方便,我问问驿站里有没有姑娘家可以帮忙。”

榆桑摇头,“不必麻烦了,我没有什么事,殿下和子衍也都休息去吧,不必管我。”

昭华见她似乎无碍,便离开了房间,索性还要在这里多待几日,他便留下子衍照顾榆桑,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

鲁西郡公府内,令仪整日闷在府里甚是无聊,阿姐要安胎,阿爹忙政务,就她自己一个大闲人,当初阿姐出嫁后,她就是因为无聊才自己一个人去邺城的,如今在府里的日子真是闷的很。

早知道就同昭华、榆桑一起回邺城了,一路上同昭华拌拌嘴,看着他被气的无奈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其实昭华那个人啊,也不是话少,就是得有人逗他,不会主动去凑热闹的人。

令仪这般想着,越发觉得他有趣的很,也越发后悔没有与他一同回邺。

“咳咳~”门外一阵清咳传来。

令仪回过神,高兴迎了出来,“阿爹。”

鲁西郡公一脸宠溺的看着小女儿,笑道:“在想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昭华那……”令仪顺嘴说了出来,赶紧打住,嘿嘿了两声,“没什么啦。”

鲁西郡公也正准备与她讲这件事,便故意严肃道:“你与那个尚王,还是少联系吧,不准与他过多接触。”

“为什么?”令仪好生奇怪,原本还感觉阿爹对昭华的态度挺好的,怎么人一走就转变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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