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空中,偶尔有几颗繁星闪烁。
孤单而皎洁的玉盘,翩舞着岁月如歌。
寂静的月色,正笼罩着一座洁白的山庄。
鲜为人知的万剑山庄。
看上去年代似乎已有些久远,却又焕然一新。
万剑山庄里是否真的藏有一万把剑?
没有人知道。
即使知道的恐怕也成了死人。
活着的,绝没几个。
活着的人,就一定会对万剑山庄的布局记忆犹新。
山庄内每隔五米处,就插着一只洁白的旗帜,正朝着月亮行走的方向花枝招展地笑着。
光从数万只白色旗帜就不难看出,万剑山庄气势恢宏,面积颇大,神圣不可侵犯。
然而它很孤独,亦如偌大的山庄,仅仅就只亮着一盏同样孤独的莲花灯。
这一盏灯的位置恰好就在山庄中央,它的光芒却异常耀眼,照亮着整个圣剑池。
莲花灯下,圣剑池旁。
一个人正心无旁骛地,反复地洗擦着血水中的剑。
残如血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并不喜好杀人。
谁若是要约他决战,他也从不懂得拒绝,更从不会把自己和谁决战的消息宣扬出去。
他已褪去血红色的长袍,穿着一身粗布短褂。
与其说他是一名剑客,倒更像是一个下苦力的人。
残如血决不允许有任何一把血淋淋的剑跨过圣剑池,踏入圣剑阁。
任何人,都决不允许。
甚至包括他自己。
残如血已在这里反复的洗擦了半个时辰,翻来覆去地抚摸着手中的剑。
剑对于残如血而言,就是他的生命。
甚至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残如血抚摸着的不仅仅是一把剑,更是他一生一世最爱的情人。
人若有情,剑就致命,
残如血手中的剑,仿佛是一个致命的女人。
女人活着,他才活着。
女人若是死了,他一定就是个死人。
残如血看了又看,嗅了又嗅,直到确定它是一把圣洁的剑,为止。
圣剑池中的水循环得非常的快。
原本猩红的血水,已变淡,又已还原成圣洁的模样。
残如血手中有剑。
绝情,致命。
但无论沾染的是谁的血,都会如今晚一样。
像剑无名的血一样,无名无姓的,通过暗道流向湘江。
剑无名的血水早已流过洞庭湖,越去越远,流到了天涯海角。
......
洞庭湖畔,夏夜的风轻轻拂过湖面。
偌长的岸边,数万间白色帐篷早已不知去向。
恰如天上的繁星,仅仅只剩下三五间还在风中飘然。
风自然不是扇子扇出来的风,是自然的风。
风无羽此时正扇着扇子,他仍然半倚半躺在皮椅上。
现在江南惨案的谜团已逐渐浮出水面,自个儿不禁在心里暗自爽了一把。
云亦箫笑道:“已有许久不见风少这么悠然自得了。”
风无羽淡淡道:“人生苦短,须及时行乐,云少何时又见我不悠然自得了。”
东方不亮大笑着站了起来。
“风少如此雅兴,我正好送你一份礼物助助兴。”
风无羽淡笑道:“噢!不知是什么礼物,有劳不亮兄费心了。”
东方不亮还是在大笑。
他立即用手指弹着桌上那把雪亮雪亮的刀,刀已绝殇,人更无情。
十名黑衣人忽的从帐篷外鱼贯而入。
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十人的脚步很迅捷,眨眼间已排成一排站在了酒桌前。
风无羽猜不到。
这么精美的匣子里面,究竟装着什么样的礼物。
风无羽首先排除女人,他无论如何是决不允许看到美人被装在这么小的匣子里的。
云亦箫笑道:“风少果然猜不到。”
风无羽扇着扇子,喝着小酒,并没有说话。
东方不亮打趣道:“今天有趣极了,天底下也有风少猜不到的东西!”
南宫锦绣原本铁青的脸,一笑起来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老东方,你就别跟风少绕弯子了,到底是什么礼物,快打开来过过眼瘾!”
东方不亮本还想要卖弄玄机,听南宫锦绣这么一催,也只好下令把匣子打开。
“开!”
十名黑衣人刚要打开匣子,云亦箫却举手示意,冷喝道:“且慢!”
“风少,我们赌一把如何!”
风无羽笑道:“什么时候你想赌,而我又失陪过?”
云亦箫也笑了,他无论什么时候想赌,风无羽从来奉陪,一次也不例外。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好!我们就赌这些匣子里面,都装着些什么礼物。”
风无羽开始觉得有趣起来。
“行!怎么个赌法?”
云亦箫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诡笑:“我若输了,任凭风少处置。”
风无羽扇着扇子,淡淡道:“我若输了呢?”
云亦箫苦笑道:“风少若输了,就去追一个女人!”
风无羽也在苦笑。
“就因为我轻功好的缘故?”
话音刚落,惹得哄堂大笑。
云亦箫打趣道:“你最好别输,不然我心血来潮,给你找个全天下最丑的女人让你去追!”
风无羽淡淡道:“你怕是前几次输得不大服气,这次想把场子找回来。”
西门未央笑道:“看来云少这次是胜券在握,风少可得当心了!”
风无羽看着眼前这张像紫薯一样的脸,这一笑起来是多么滑稽。
他轻轻地挑了挑眉:“不存在,我输得起的,我就赌这十个匣子里面装着的是和你这张脸一样的东西!”
云亦箫狡黠道:“风少你确定?”
风无羽道:“当然!”
云亦箫扬手道:“打开!给风少呈上去。”
十名黑衣人已将十个精美的匣子打开,并呈现在了风无羽面前。
风无羽端详一番,指着匣子内大笑:“果真不是紫薯!”
东方不亮瞅了瞅西门未央那紫薯一般的脸,笑道:“他吃饭的家伙还在咧!”
云亦箫道:“风少就是风少,输了都能笑得这么开心!”
风无羽仍然在笑,他不由得不笑,任何人看到匣子中的东西都会笑。
明明长着一副人脸,头上却偏偏生着两只禽兽的耳朵,毛茸茸的,还怪可爱!
风无羽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凝视着匣子中半人半兽的狼头,扇着扇子慢慢地喝起酒来。
恍惚间,一幅人兽大战已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
月亮正圆,洞庭湖畔。
随着剑无名的最后一抹鲜血送走了最后一抹残阳,岸边的江湖人士正在悉数撤离。
距离锦绣未央二人的帐篷五百米外,有一座同样大小的帐篷。
账内黑影闪动,细数之下竟有十人,他们仿佛将要离去,仿佛又要留下来。
他们赫然正是暗香楼的十大暗狼!
一狼沉声道:“那些江湖人士全都撤离了,我们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向擅长出谋划策的三狼道:“大家都走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行撤离,不然留着这里太过突兀,不过我们分散开,找岸边不易让人察觉的地方藏匿起来,等风无羽出来再说后话。”
九狼道:“有道理,我们先撤出五人去藏起来盯紧风无羽,剩下的人迅速收拾好现场。”
一狼点头道:“很有道理!小六到小十你们五人留下负责收拾,小二到小五跟我走,记住,一切小心行事。”
“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各自握紧了手中武器。
一狼冷声道:“帐外何人?”
一道瘦削的身影笑着走进了帐篷:“是我!”
十人无不骇然:“一黑?你是人是鬼?”
一黑向十人一步步走道:“我当然是人!”
二狼道:“你真的没死?”
一黑道:“你不必知道的太多。”
六狼道:“你死与不死倒和我们无关,只是十八黑和暗狼从来各自行动,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一黑狞笑:“你的话实在太多了,那就先走一程!”
话音刚落,六狼已然倒下,他的头已和脖子齐齐断开,鲜红的血喷洒了一地。
他的身体仍在抽搐,手里仍紧紧地握着刀鞘,他试图拔刀,却只拔出了一半。
暗狼九人只看到一黑手中有刀,一把雪亮雪亮的刀,刀锋上冒着热气的血正一滴一滴地顺着往下滴。
九人从未见到他拔刀,出刀,收刀,甚至不相信六狼在眨眼间就真的成了死人。
他们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已张开,不断地冒着冷汗,心脏在颤抖,拿刀的手在颤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一狼最是老练稳重,他的舌头也已打结:“一黑...你...你不是人...是鬼...”
他似乎只有用鬼来形容一黑的刀。
一黑冷冷道:“既然你说我是鬼,那就下来陪我!”
暗狼九人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始终未曾把手里的刀完全拔出来。
逃,是逃不掉的,刀,是拔不出来的。
谁又能逃得比一黑的刀更快?
他们沮丧,他们无助,他们仿佛已失去了思想。
一抹抹红得妖艳的血随着雪亮雪亮的刀挥洒在白色的帐篷上。
十个长着毛茸茸的狼耳朵的人头,已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酒桌上。
东方不亮拍着肥大的肚子笑道:“风少可还喜欢这份礼物?”
看着酒桌上的人头,自己就会联想到那晚和暗香疏影喝的那一场荒唐的假酒,想来暗香疏影对自己从不放心,才会派出暗狼盯着自己。
风无羽想到这里,淡淡道:“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听云少打算让我去追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云亦箫淡笑:“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风无羽起身打着哈欠道:“云少,诸位,时候不早了,我得找个地方睡觉去。”
云亦箫道:“那就不留你了,你是该睡个好觉了,再会。”
风无羽踏着皎洁的月色,寻着岸边向前走去。
风无羽皱了皱鼻子,浅浅地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地血腥味儿,心道:这决不是暗狼他们的。
他不必回头去看都知道,云亦箫他们定已离去。
包括那座白色的帐篷和酒桌上暗狼的十个人头,一起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之中。
很快,风无羽也消失在了朦胧的烟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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