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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谋皇权》八十二 王根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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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薛霁如今和黄嬷嬷在一起过活,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只能深居简出,不知不觉已过了月余。

一天黄嬷嬷上街买东西,有个中年妇人喊住了她:“喂,你不是颜宅的黄嬷嬷吗?哎呀,你出来的早,你可真是因祸得福了啊,颜家的人可都死了。”

黄嬷嬷定睛一看,觉得这个妇人似曾相识,依稀记得她好像是颜宅后厨的一个使唤婆子。黄嬷嬷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对她说道:“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说话,万一哪天被贼人听到你也在颜宅做过事,小心要了你的老命!”这婆子一听,吓了一哆嗦,闭了嘴讪讪而去。

黄嬷嬷回到家跟薛霁说起这事,觉得这个凤柳镇不能再呆下去,必须要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居住。

她对薛霁说:“霁儿,今天我上街买东西被以前颜宅的一个婆子认出来了,我怕夜长梦多再出什么意外,我们要换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活。”

“嬷嬷,要不我们去要饭吧,正好还能打听弟弟的消息。”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要饭?你可是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听你所说的,震儿肯定是被人救走的,我和你一老一少也没法去寻。你姐弟有缘,日后自然会相见。只是我们能去哪里呢?”黄嬷嬷想了一下接着说:“你舅舅家是不能去了,你姨妈家也是不能去了,唉,你薛家人丁不旺,就一个姑姑还早早出家了?”

“嬷嬷,我还有姑姑?怎么没听爹娘提起过?”

“我也是听你娘说过一次,你娘还没嫁到薛家她就出家了。”

“哦,我姑姑为啥要出家呢?”

“听你娘说你姑姑年轻时候和赵牧将军两情相悦,可赵牧将军和裴家二小姐早有婚约。你姑姑见不能嫁给赵牧将军,心灰意冷就出家了。”

“那她在哪里出家我娘说了没?”

“这个你娘没说,可能你爹爹没告诉你娘吧?毕竟你爹爹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嬷嬷,那我们要去哪里呢?”

“霁儿,我们去苍梧镇吧?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姨姥姥?前年你娘还带你去看望过她老人家。前年她还身体硬朗呢,如今应该还健在。乔家世代行医,救死扶伤,在当地口碑甚好,为人又低调不张扬,就是家里多个一两个人,也不会引起别人揣测。到了那里,我们可以别院另住!”

“霁儿记得姨姥姥,她是外祖母的姐姐,前年她老人家六十六大寿时,我娘带我去过。”

“苍梧镇距这里有四百里呢,中途还要穿过芒荡山,幸亏你娘有远见,没有把银子全交给颜管家。从今天我们就开始收拾细软,嬷嬷我这几天再打听打听,雇一个老实厚道的人赶马车,多给他银子就是了。”

“嬷嬷,霁儿听你的!”

这番两个人正在说话呢,就听门口有人敲门。

“谁啊?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啊?”黄嬷嬷说着起身往大门口走去,边走还边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黄嬷嬷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三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男子背着一个大包袱,女子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娃娃。他们身后是一头驴拉着个小车。三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们这是找谁?”黄嬷嬷问。

“俺是王根洪,颜利卫是俺舅爷爷。”这个青年男子面相憨厚,说这话时还有些脸红。

“颜利卫?”这不是老管家的名字么?他在薛府一直叫薛利卫。黄嬷嬷脑子里快速地反应着。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可不多

,看来这人可能真是老管家的老家亲戚了。她又见这两个人憨厚老实,是地地道道北方庄稼人打扮,骨子里洋溢着老实巴交,这是装也装不来的。忙把他们让进院子。

进了院子,男子把驴拴到院子里的树上。黄嬷嬷看着王根洪说:“你是颜老爷的舅外孙?”

“是的。”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王根洪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女娃娃奶声奶气地说:“娘,俺饿!”

黄嬷嬷见状就说:“先给你们做点吃的再说吧!”

“大娘,这是俺媳妇,让她去帮您吧!”

“好吧!”

王根洪媳妇人勤快能干,不一会就和黄嬷嬷一起做了米粥、油饼和两样小菜,王根洪一家三口客气过后,风卷残云般吃起来,吃完把他们三口让到正屋,王根洪开始欲说他的来历。

颜老管家五岁时父母双亡,活在世上的只有大他十五岁的大姐,那时大姐已经出嫁了,就把他接到自己家生活,为了他,大姐在婆家受了不少委屈。等他长大懂事后,他不想拖累大姐,才小小年纪出来吃粮当兵的。

在天下安定、大粟立国之后他就回老家找过大姐,只可惜他大姐已不在人世。他大姐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他见外甥日子还过得去,当时给了外甥一些钱,准备回薛府禀明薛守成把外甥一家接来,谁知道薛家又遭遇一连串的变故,这事情就耽误下来了。后来薛家被满门抄斩,颜老管家还暗自庆幸,如果早接外甥来,说不准大姐家就绝后了。

到了凤柳镇后,颜老管家又派人去老家,外甥两口子已染病去世,他们只留下一个孩子王根洪。

过完年的时候,颜老管家派人把王根洪接来,问他在家过的怎么样?王根洪说本来家里有二十多亩地,可为了给爹娘治病,卖的差不多了,这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家人只能去要饭了。

颜老管家当即让王根洪回老家,把能卖的都卖了,接上老婆孩子来凤柳镇。

王根洪走的时候颜老管家非要亲自送送他,当经过黄嬷嬷住的这个宅子的时候,颜老管家不知道是经历的事多了,还是冥冥之中有天意,他对王根洪说:“看到这个宅子没?这是我早年置办的,当时是想把你一家接过来住,又怕你们住不惯大宅子,才在这里买了个小院子。现今大宅里一个老嬷嬷在这里养病,等老嬷嬷好了,你一家子就搬过来吧,大宅子里勾心斗角,你一个庄稼人不适应!”

王根洪回老家后把剩下的几亩地卖了,老房子也不值钱,就一两银子卖给了一个远房堂兄弟住。

他套上驴车,带着老婆孩子就往凤柳镇来了。

可当他们赶到颜宅的时候,颜宅的大门已被官府封了,王根洪找到附近的人家打听情况,才听说颜宅一家老小一夜之间全被人杀了。

王根洪傻眼了,这里举目无亲,老家也是回不去了,难道真要沿街乞讨?

他沮丧地回来跟媳妇说了情况,接着问道:“怎么办呢?”

他媳妇还是机灵的,对他说:“你不是说舅爷爷给我们买了一处宅院吗?我们去那里看看!”

这样,他们一家三口才摸来了这里。

黄嬷嬷听王根洪这样说,心里也暗自欢喜,正愁没有人赶车呢,这就有送上门来的了。她故意沉下脸对王根洪说:“你跟别人说你是颜家亲戚没?”

“没……”王根洪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管你说没说,这凤柳镇我们都不能长住了,仇家迟早会找到这里。老婆子我原来是颜宅的大小姐的嬷嬷,生病了怕传染给小姐才来这里养病的,幸得大小姐顾念我,她前几天来看望我,天晚了没回去,老婆子和大小姐才得以躲过一劫。”黄嬷嬷回头冲里屋喊到:“霁儿,你表哥表嫂和小侄女来了,你出来见过他们!”

薛霁在里屋早已听了他们说话,听到黄嬷嬷喊她,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根洪夫妇见从里屋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身量虽然不太高,但是能看出来长腿长胳膊,将来个头肯定不会矮。又见她肤色白皙红润,大眼高鼻,五官精美,举手投足颇有风度。心中感慨不愧是颜家大小姐。

薛霏款款走到黄嬷嬷身边,黄嬷嬷拉着她的手指着王根洪说:“霁儿,这是你姑奶奶家的孙子,快喊表哥!”

薛霁行了个礼,落落大方地说道:“表哥!”

黄嬷嬷又指着王根洪媳妇和他闺女说:“这是你表嫂和表侄女!”

“表嫂!”

王根洪两口子哪天见过世面,站在原地干搓双手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黄嬷嬷打破僵局,她说道:“老婆子既然是大小姐的嬷嬷,就托大了。根洪,你三口子如今也没有去处,大小姐呢,也只有你这么个亲人了,你们三口子要是不想在这里被歹徒找到,就跟我们一起走,正好路上还有个照应。根洪,你们还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了?”

王根洪看看媳妇,她媳妇冲他点点头。

“一起走!”王根洪说。

黄嬷嬷接着道:“好在夫人临终前给大小姐留下了不少的家私,够我们几个吃一辈子的了,我们到一个远离这里的地方,到时候是买门面做生意,还是置几顷田地,都由你们说了算!”

王根洪夫妇听黄嬷嬷开口就说置几顷地,心里乐开了花,他忍不了说:“还是田地来得实在,俺是庄稼人不晓得怎么做生意!”

“行!”黄嬷嬷回答地很干脆,“根洪你们三口先歇歇,明早你跟我上街,先把毛驴卖了,买匹好马,再置个大车,我们好走路。”

说完,黄嬷嬷让根洪媳妇烧水,把他一家三口洗漱干净。自己拿了银子上街,去到街上成衣铺子里给王根洪一家三口买了好几身衣裳。

王根洪媳妇长这么大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她悄悄地对王根洪说:“妮她爹,嬷嬷可真有钱,人也大方,以后俺们就好好地跟着她过日子。”

“嗯!”

“妮她爹,这个大小姐是二表叔的第一个夫人生的吧?听你说二表叔第一个夫人是大户人家小姐?看这个大小姐生得又好看又懂事!”

“是的,二表叔的填房听说是原来夫人的陪嫁丫鬟。”

“她也是没有那个富贵命,刚当了夫人就死了。”根洪媳妇感慨道。

根洪媳妇有眼色,人又勤快,很快在黄嬷嬷的指导下,收拾好了厢房,一家三口住了进去。

晚饭的时候,王根洪三口子不好意思跟黄嬷嬷和薛霁坐到一块吃,黄嬷嬷说:“从今以后,我们五个就是一家人了,不分什么彼此贵贱,根洪,带你媳妇闺女一起坐过来吃饭!”

王根洪这才带着媳妇孩子坐过来。

吃完晚饭收拾干净,薛霁拉着王根洪闺女的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王根洪闺女怕人,不敢说话,她妈说:“丫头片子,没有名字,就叫妮。”

“哦,表嫂,那我跟她起个名字吧?”

“大小姐起名字,那感情好啊!”

“我读诗经中有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就叫蓁蓁吧,蓁蓁,茂盛的样子,我们人太少了,以后你有了弟弟妹妹,我们的人就越来越多啦!”

王根洪两口子不识字,听薛霁引经据典地这么一说,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黄嬷嬷一把搂过薛霁,嗔爱地说道:“我们霁儿都能当先生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后,黄嬷嬷带着王根洪上街,根洪媳妇在家收拾行囊。

黄嬷嬷和王根洪先卖了毛驴,买了一辆大车和一匹马,晌午后,黄嬷嬷又带着根洪媳妇去买了一些点心之类,留给孩子路上吃。

一切准备就绪后,第四天上,王根洪赶马车,黄嬷嬷带着薛霁,根洪媳妇带着王蓁蓁坐到了马车里,向着苍梧镇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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