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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木》第十章 斜阳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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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马?马确?麻雀?

我可去你的吧。沈确心想,便恚怒恶狠狠地盯着萧茗,仿佛要将他戳一个洞才甘心:我嘴皮子菜,但我的眼神不菜。

萧茗含笑不语,沈确恰似是自己眼前就是一个炸毛的小孩子。的确他的年龄不大。“乖,走吧。”萧茗道。沈确“哼唧”地跟着,心里还是有个疙瘩。

下楼时秦晓茹和宋释还在聊话家常,宋释瞥见萧茗,点了点头当做打了个招呼,萧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看见宋释萧茗又想到“凤点头”。“凤点头”原名蒋不通,人如其名,他听不进任何道理,平生最好吹毛求疵。有回萧茗与他下棋博弈,蒋不通思来复去破不了萧茗棋路,快输的时候忍不住偷了萧茗一颗棋子,被发现了却笑呵呵地矢口否认,气的萧茗一剪子将蒋不通一把银白的美髯剪掉,不知现在长回来没有。蒋不通没有其他江湖人口口相传的“形式古怪,毫无分寸”,只不过太过于随心所欲,初识萧茗时看见萧茗爱理不理,他蒋不通偏要萧茗理:萧茗饮酒他下蒙汗药;萧茗上课他扮了老道士做他一旁,拉他胡扯;萧茗睡觉他砍柴。总而言之他至爱叫板,说一就二。但他变脸又十分之快,譬如当年收宋释当徒弟,其实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收下了,天资聪颖也好,笨拙莽撞也好,哪管如何?

所幸宋释刻苦,随心所欲的蒋不通决定将毕生武功全部传授给他,吃不吃得消他也不知。宋释有一师哥叫张问之,为人甚是孤僻,虽说是同门却几乎没有甚么交集。秦晓茹便是他的小师妹,是他在练剑时师父就带来的小姑娘,秦晓茹性格好,相比于师门中其余二人,他俩相处更为其乐融融。

沈确和萧茗二人在街上胡乱地走,还未知道哪条路通往小镇?走了问了两三个过路的人,农夫和商人,均一问三不知。二人不禁苦恼,眼见晚霞散去,怕弦月将出云,仍然不知去路。他们坐在树荫之下,赶路赶的累了,二人有些许口渴。沈确到河边,河水汩汩东流,晚霞落下犹如给河面覆上一层油光。沈确用大葫芦装水,清澈透明,惊了嬉闹的鱼,你追我逐,最终群群向对岸游去,消失在霞光中。游鱼游走后,沈确捧起一手清水,直打在汗颊上,一丝清凉赶走了炎夏的闷热。

“何人叨扰鱼儿呀?”沈确准备站起来,就有一串像珠子“哒哒”地,脆生生的话语入了他的耳。沈确抬起头,望见远处有个撑着船,身着鹅黄布衣的姑娘一手平遮着额前,挡着了落日的余辉,眯着眼儿,笑吟吟地望着那方的沈确。沈确盯了她好一会,霎时间舌头打结,什么话也说不出。撑船姑娘望见沈确呆滞模样,不禁“咯咯”地笑,露出了似玉的牙。她的皮肤虽说不似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那般娇白,但是活力动人,相比朱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朱琳没有她脸上处处都写满的快活自在。

撑船姑娘撑着摇着木船到了沈确面前,沈确比她高了半个头,她抬起头细细打量着沈确,望着望着又弯了眉眼,眼睛如点漆,圆溜溜又似一汪清潭,一眯一张便是能喜能嗔。沈确望着撑船姑娘看痴了,膛目结舌,窘迫结巴道:“我……我没有。”

撑船姑娘看着他张大了眼,以为他生气,又可能为自己不经过大脑的话语气恼,揪着前衣摆低着头,嘟着嘴嘟囔细语:“明明是嘛……”

沈确逾恒尴尬道:“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我不知道这条小河是你的。”

撑船姑娘抬起头,又笑了起来,欢忭地说:“不是我家的。”

“嘻嘻,你这个人好生有趣,你是外乡人吗?”撑船姑娘背着手,娇憨地侧了头问。

“是。”萧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沈确后边,可见他他轻功了得。

撑船姑娘吓了一大跳,皱起蛾眉,看了萧茗一眼打了个激灵,目光又回到了沈确身上,说:“你们两个一起的吗?”食指指了一下萧茗,一下就讪讪放下。

“姑娘见怪,他……他是这样的”沈确看了萧茗一眼,萧茗回视,没说什么。沈确吞了口水,说,“你知道……”说到一半沈确愣住了,他不知道那个镇叫什么,顿了一下继续:“我们在赶路,想去前方小镇投宿一晚。”沈确记得发生诡异事件的地方就是前方小镇。

“喔……直走便是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二位不要去。”撑船姑娘说。

“为什么?”沈确和萧茗异口同声。

撑船姑娘眨眨眼,道:“难道你们不怕吗?鬼鬼怪怪的。”语毕她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沈确惊讶:“你怎么知道?”

撑船姑娘回答:“现在外乡人去那个小镇都是因为这个的啦。”

沈确抓抓脑袋道:“没错,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去看看的,这些我才不信呢。”

撑船姑娘偷偷打量了他,虽然柔声柔气但也带了倔强,虽然她觉得沈确有些许荒唐,还是说:“那,上船吧,”撑船姑娘转过身,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沈确,腮颊不禁泛上红晕。

两人跟着撑船姑娘登船,姑娘捡起船桨顶了堤岸,船便缓缓地驶开。

她一点也不惶急,嘴里“咿呀咿呀”地唱着江南小调。

“最喜三春花始摘。还如流水去,带青苔。此时渡水访江淮。春不去,秋又怎么来?旧日捡山柴。彩霞夕日景,似金钗。凉秋好酒泥中埋。秋水尽,亦等雪皑皑。”

撑船姑娘也许是撑累了,額头上泌着香汗,她拂袖拂开,微风习习,正好擦过她的脸颊。沈确坐在甲板上,望着她的落日斜阳下的倩影心想:这个好姑娘,我帮忙摇浆,她不依,若是谁娶了她,那人前世修了多少福缘啊?沈确失笑,旁边萧茗斜睨了他一眼,又厌恶地转过头,紧紧盯着粼粼的涟漪,那年武当侧峰的涧流也是这般的涓涓。

两人各怀心思,不知觉船已经到岸。萧茗和沈确下了船,撑船姑娘也跟着下船,掏出船上的粗麻绳将船绑好。沈确听见声音回过头,正疑惑着,撑船姑娘就开口了:

“我跟着你走,免得你说我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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