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
棺云天一身奇怪的装束出门。
身着黑袍,发盘束立,头戴斗笠,面掩纱巾,长裤布鞋,手腕间还套有一银质手链,手持缠绕着布条的棺剑,走得很慢,不时用剑支撑着。
像极了古代大侠的模样,疼痛使他走得更有气质,那种清高,自命不凡,总是有条不紊,而这是不得已为之,毕竟自己的模样会吓死小孩的。
「如何,这样无人认识我了吧。」棺云天缓慢说道。
「他们只会说你是大傻子!」
沈亏捋了捋青衫,有些自意,补充了一句,「这么热的天,不是傻子才怪。」
棺云天只是一笑。
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饭,让别人吃土去。
没走多久。
迎面而来一老一小,那小孩十来岁大,指着棺云天惊呼:「爷爷,快看,这里有个电视里面的大侠,他手里拿着剑要去一统江湖了!」
言语令人忍俊不禁。
老爷子一拍小孩脑袋,「电视剧看多了!」
继而又道:「这不是大侠,这是日月道长,他要去匡扶正义,一统大侠界,快叫日月道长。」
小孩双手合十,恭敬喊了声:「日月道长好!」
面纱中,棺云天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尴尬的回应了声快步离去,也着实不知道哪里露馅了。
沈亏笑着问:「大爷,你是怎么发现他是日月道长的。」
「还用发现嘛。」
老爷子一脸自得,「他的衣着出卖了他,沈家庄除了日月道长谁会有这身衣着?」
「哦。」
恍然大悟。
「但他可不是日月道长。」沈亏说了声也是离去。
老爷子不信,喊道:「沈亏娃子,他若不是日月道长,那你屁颠屁颠跟着他干什么……」
沈亏一个趔趄。
还是沈府外。
村长的房屋格外显眼,棺云天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张叫沈亏送给村长,沈亏飞快走去,知道这是道言,虽然没有日月明亲自祭祀过的道言。
不久。
二人重新踏进府邸森林。
棺云天思量了十几个日夜,回想一切细节,只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乌梢的山门洞府没有去过,然而,一时间,并没有寻觅到乌梢的洞府,或许只有黄皮妖子知道了吧,可又去哪里找黄皮妖子,出来之前沈长也到处再找那只黄鼠狼。
岩石上。
棺云天轻坐着,喘着重气,眉间尽显焦急与痛苦,沈亏挪开一旁的斗笠也坐下,抽着烟,看着这茂密的府邸森林,说不出的苦意。
天命只能如此?
沈亏说:「在道家法术中,不是有觅引之术么,摆阵演算,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需要的东西,找黄皮妖子时你不也以符引么?」
的确,这是可行之法。
但棺云天只是闭着眼无力笑了笑。
「好吧。」沈亏弹了弹烟灰,知道他身体内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棺云天突然问:「倘若你是这乌梢,会将洞府藏在何处?」
「蛇?我想会是在一个阴凉的洞穴中吧。」
「阴凉!」
棺云天喜道:「蛇属阴,喜阴凉之地,而这乌梢为这府邸森林蛇类之首,排除空洞阴地,蛇首死后部下一定会坚守乌梢山门洞府,我们只要寻觅蛇类聚集比较多的地方一定会是乌梢洞府所在。」
「怎样去寻?」
「听、闻、观。」棺云天笑着起身。
沈亏这才想起,棺术符咒中的真言,这些东西并不需要道力和法术,只要修炼到一定的层次,用心便可看到比常人看不到的许多的东西。
终于。
他们找到了蛇类聚集较多之地,特殊气息格外浓重,并且在有生人靠近后,肉眼便可见一些毒蛇飞快逃离,哪里还顾得上攻击,它们又不是妖,普通的蛇类哪个见了人类不是逃之夭夭。
来到这里,二人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一开始就遇见乌梢的地方么,那时乌梢在沈亏眼里还是个吃不完的大饼子,原本在常人眼里很简单的事,一来二去变得复杂的很。
在古树下。
发现了隐藏的很巧妙的二尺大小树洞,并不是很深,一眼望穿,里面极为阴凉,发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共三件。
一件是沈府家谱不假,羊皮纸封面写着沈氏世系四个古文,没来得及细看,沈亏眼见一赤黄之物巴掌大小的牌子,
欣喜若狂抓在手里。
敲打啃咬一番,爱不释手,急切地说道:「日月明,我们发财了,这是真金的,还挺沉的,能卖不少钱。」
「真的么~」
棺云天瞥了一眼,牌子上印着一个大大的沈字,应当是沈牌,代表着沈家的身份,也是外出最能够证明为沈家之人,旁边细小的文字应该是写着何方沈家之类的介绍。
迷恋的吻了吻金子气息,沈亏眉开眼笑同时傲然道:「当然是真金,金分七青、八黄、九赤等,这属于九赤金,虽然比不上当代足金,可这至少是有些年代岁月,价值只高不低。」
棺云天笑了。
「看不出来,你对此方面研究甚深,却是对那些枪械大炮不甚为趣,若不是生死关头怎会去习那些知识。」
「我不喜欢战争。」
「但你也会因此而死。」
说着,棺云天掂了点第三件物什,沈亏对特种部队当中的高科武器没什么好感也就不再搭话,可能他心底里只愿和睦生存吧。
第三件物什,古朴无光,片状,黝黑,滑腻而柔软,不像是常见的质体,比如铜铁金玉之类,握在手心让整个人神清气爽,有那么一种深入仙境之觉,总之带给了棺云天舒服的感觉。
「灭魂珠呢?」沈亏问:「这个锄头片样的东西是个什么宝贝,也不像青铜器物,好像乐器般。」
棺云天一个趔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你管他叫什么。」
「乐、乐器吧?」
「上一句。」
「青铜器?!」说到这里,沈亏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棺云天狠狠一瞪眼,「还有呢。」沈亏摇了摇头,「再没有了。」接着,打死不承认的样子,棺云天格外气愤,「这可是道家珍宝,你管他叫锄头片,老子一泡尿滋醒你!」
「原来这就是灭魂珠哇。」
沈亏装作一脸惊讶敬佩。
「可也不是珠子撒。」
「就一定要是珠子形状么。」
说着,棺云天一揉,这片状物立马被揉成一颗圆珠子,而颜色也发生了变化,竟然梦幻般的转换流动着不一样的色彩,似那种光晕流转,而有时也会渐渐变成透明的色彩,神奇的像魔法球。
沈亏深感惊叹,目不转睛,接着拿了过来随意的捏了捏,
像是橡皮泥一般可以随意捏造出各种形状,说道:「哇,这灭魂珠看样子比金子值钱多了,会是何种材料呢,还会变色。」
棺云天一把抢了过来。
「少见多怪。」
未作过多解释,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材质,但这流动的色彩光晕一定是魂力,这么多年了,灭魂珠的魂力依旧充盈,难以想象前主人到底用它吸收了多少妖魔鬼怪的魂魄。
回到家中。
翻开了沈氏世系家谱,才发现来到这里的员外名叫沈司弓,他的后人真的太多太多,难怪会建造十余亩地的主院,又扩建了偏房亭院阁楼等,这还不包括后花园伙房这类,到底有多宽谁也说不清,但也能现象到小型宫殿的大小,可想而知这个沈司弓当年是何其富有。
直到七十余年前左右,沈氏家谱孤本的记载也就戛然而止,后几页也是空白的,不过有一处有修改,也就是所记载的最后一代世系图中画着一个圆圈,圆圈内几个字引起棺云天的注意。
有子不正。
二月送离。
顿止。
沈亏问,「此为何意?」
棺云天用着猜测的语气,说:「或许,生下的这个儿子名不正言不顺,不当记载在家谱中,送人了?或者生母身份卑微带着两个月大小的儿子走了?」
很明显,这几个字是后来加上去,原本按照沈府家谱辈分来算就不该有这么个不正名的子孙。
「看来沈家当真是死绝了!」
二人略有些遗憾,还以为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棺云天叹道:「麻烦大了,搞得我都不敢使用这灭魂珠,沈家是为阴地之界,倘若没有这灭魂珠镇压阴地指不定日后会滋生出怎样的妖类鬼邪,若是能找到后人想办法继承这个宅院,待我恢复元气后也能正大光明在沈府遗址中布阵镇压。」
「现在不行么,村民们要是得知你是做好事,应该会答应的,欢喜都来不及。」沈亏说。
「不会那么简单,现在这是公家的地,我们要是在公家的地建一所小宅院那不是霸占么,再大的好事恐怕也有闲人上报,那时就麻烦了。」
说完,棺云天拍了拍额头,头都大了,镇压阴地不会再像之前,钉几颗钉子就行的,要建小宅院请道帝神像坐镇,简单来说就是建观,无疑这是最为艰难的,也是一笔巨资。
沈亏点燃香烟,也不忘递给棺云天一支,嘴里嘟囔着什么还就不信了,诺达个家,怎能说没就没后人了,又不是古代诛九族之刑。
钓着香烟,烟雾缭绕,不停翻开着沈府家谱,不经意间发现最后一页有些折印,急忙喊道:「有发现!」
走到床边,一指:「看,有印子。」
棺云天眯着眼弹了弹烟灰,尝试折了起来,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不过折后的页尖指着羊皮封面的一角,缓缓摸了摸,发现内有玄机。
果然,想方设法打开了封面夹层,原来夹层里面还有一页,只是寥寥几字,但这却令沈亏大惊失色。
写着:
弃子。
正名。
沈顿。
后面再没有什么字语,甚至连辈分都没来得及写出来,而且这些字迹潦草,最后一笔都像是急匆匆的写上去的。
「看来,七十年前后沈府是个很有故事的时代,很明显为了不让沈家断后,成承认了弃子的存在。」棺云天笑着说:「知道沈顿是谁么,年代不是很久远应该能找出来。」
话落,看向沈亏,只见他微颤着,一脸懵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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