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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令》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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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陈远山问。

“风烛堂堂主段不易擅闯青城山,现已到山庄门口了!”那剑卫道。

“什么?!!”陈远山跳了起来,“段不易怎么会来?!”

剑卫耸耸肩,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莫非他知道曲虹剑在铸剑山庄,遂来夺剑?”陈远山思忖道。

“倒是不像。”那剑卫道,“他只身前来,未带一兵一卒,只嚷嚷着要我们把人交出来。”

“交什么人?”

未等那剑卫回答,陈桂就愤愤不平插道:“一定是秦驭风!自他来了,庄里就麻烦不断!”

陈远山不置可否。此刻犹疑不得,他当下决断,吩咐那剑卫:“加派人手,守住刑天窟,万不可叫段不易靠近!”而后一手扯过陈桂,“走!”

陈桂还念着那半罐血,伸手去够:“可这剑还没祭血呀!”

“先莫管它!”说着奋力一扯——

她方够到,便被这力量弄得失了平衡,手一招,“啪”一声,罐子砸了个四分五裂,浓血溢了一地,全给浪费了。

她都来不及可惜,就被陈远山拉出了洞窟。一路上,陈远山紧紧攥着她,她有点儿跟不上对方的脚步,几度打滑,心中亦疑惑重重。想问究竟,又被对方的神情骇到,连大气都不敢出。

对方的神情,夹杂着担忧,惊惧,以及狠戾,这是前所未有的。她再怎么缺心眼,也隐隐约约感觉要大难临头了。只是这“难”到底大到何种程度,她无法估量。

在她心中,陈远山一向是运筹帷幄的,便是天塌下来都能扛着。可此刻,天还没塌,他便显露出无力招架的样子。察觉到这一点,她心怦怦直跳,再加上以往听过的关于风烛堂残暴不仁的传闻,更加惴惴不安了。

陈远山拉着她从后门进了山庄,将她塞进房里,嘱咐:“好生待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莫要出来!”

她一知半解地点点头,目送着陈远山离去。

可她哪是能坐得住得主儿。外头不时传来叫嚣声,虽然听不大清那人在说什么,可这势头,感觉随时都要大张挞伐。她胆子是小,可她更担心陈远山的安危。还有阿沉!对,她怎么把他给忘了?他那么怯弱,怕是早已六神无主了吧。

思及此,她也忘了陈远山的嘱咐,急急跑去作坊。屋里空无一人,撩起桌帘,依然没有!她慌了神,就过往经验,阿沉就是再害怕,都不会离开这间屋子的。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开始满山庄地寻找,不但遍寻无果,还发现整个山庄除了厨娘以及打杂的下人外,都不见了,连受伤未愈的秦驭风都不见踪影。这一发现叫她头皮发麻,她不难想象,现已是千钧一发之际,有本事的,八成都去抵挡门外的豺狼虎豹了。

出于好奇与担忧,她往大门口跑去。现庄中秩序大乱,也没有人阻拦她,她窝在门缝边,瞅着外头的动向。

外头站着一陌生男子,一看便知来者不善。陈远山与秦驭风领着一众剑卫对峙,相互间剑拔弩张。

那男子脸色乌青,像是吸了阴气一般,没有一丝人气,精神却异样地焕发。秦驭风满眼怨怼,就着不足的底气,强硬道:“段不易,你若是为我而来,我们另择它处,决一生死。铸剑山庄半隐江湖,与你风烛堂亦没有恩怨,你这般来者不善,是何意思?!”

段不易冷笑两声,语带轻视:“秦少侠,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若你爹还在世,他尚有资格与我较量,你——”他拖长了声音,更加狗眼看人低,“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秦驭风一脸羞愤,怒声道:“你少在此耀武扬威,有本事与我来一决高下,看到底孰生孰死!”

段不易大笑出声:“秦少侠,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之前秦至阳率领武林正道联盟,与我风烛堂对峙,虽是勉强敌之,最后却落得个自身难保。而今他已魂归西天,连正道联盟都难奈我何,你一人一剑,又能把我怎么样?”

“谁说他是一人一剑?”陈远山插道,“段堂主,你今日不请自来,已是失礼。驭风是我的贵客,若你执意为难,便是与我铸剑山庄为敌。”

段不易笑得轻浮:“庄主误会了,我此次前来,并非为秦少侠。若我真想与铸剑山庄为敌,便不会只身前来了。”

“那你所来为何?”陈远山深感意外。

段不易露出乖戾的笑:“庄中藏有一人,我必得之。劳烦庄主将人交出来,我即刻退去。”

陈远山面不改色,硬声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段不易面色一垮,眼神冷冽了几分:“你这是要装蒜?”

“除却秦少侠和怪医薛回春,庄中没有外人,段堂主要找人,怕是来错了地方。”

段不易眼睛瞪大几许,话语渐生危险:“庄主莫要包庇,那人命格属奇,生来不详,留着他,是个祸害。”

陈远山眼中浮现异色:“既然如此,段堂主又为何千里迢迢来求人,不怕引火自焚?”

“我自有用。”段不易眼中闪现一抹狡黠,“庄主莫要多问得好。”

“段堂主请回吧,山庄真无外人。”陈远山态度笃定。

段不易脸色又沉了几分,一字一顿似警告般道:“我从不知道,铸剑山庄庄主,竟是这般睁眼说瞎话之人。”说着,他叩了下指头,一阵凄厉鸟鸣应声而至,铺天盖地带来一片阴霾。

众人扬首望去,只见一群血色乌鸦扑棱着翅膀,似声讨一般,盘旋不去。门内的陈桂见此景况,不自觉瞪大了眼睛。这东西她之前见过,彼时以为只是误入山中的怪鸟,殊不知,竟是听命于人的飞禽。

而后又听得段不易道:“想必庄主也听说过,风烛堂的血鸦有闻血寻踪的本事,无论什么人,只要与其结下血契,则天涯海角,无处遁形。若非它们闻到了那人的血气,我又如何能找到铸剑山庄来?”他顿了顿,最后一次警告,“你若再不交人,休怪我叫你门前血流成河。”

陈远山顷刻扬剑,誓不低头:“我若受你这邪人威胁,实在有辱铸剑族人之声名!”

既然撕破了脸,段不易便不再客气,丹田聚气,起势愈发。一众剑卫率先出击,欲要先发制人。段不易却是勾唇冷笑,静候他们逼近。待到剑要刺中自己时,才出势反击。只见一阵刀光剑影,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一众剑卫便被他的掌风击得剑退人散。

段不易怒发冲冠,愤然叫道:“把重瞳子给我!!!”

陈桂听言,心中一惊——“重瞳子”,他说的难道是……

然而事态的发展容不得她多思,只见秦驭风忍着未愈的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段不易出击。他的武功到底高强些,勉强与对方过了十几招,可还是心有余力不足,在一记掌风快要击中自己之时,为求自保不得不暂时弹开。

段不易暂时收势,好整以暇道:“秦少侠,听闻你爹死后,武林正派有心扶你登盟主之位,你这节骨眼上跑来送死,是不稀罕这位子了?”

秦驭风本就不在乎功名利禄,加之年轻气盛,只道:“你这邪人,今日就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亦要报杀父之仇!”

段不易脸上划过一丝阴狠:“你执意要送死,我便成全你。横竖这武林,迟早是我的!”说罢,欲要痛下杀手。

陈远山见状,立马率领剑卫,护住秦驭风:“驭风,你身体抱恙,莫要逞强,一切交给老夫!”

语毕,又是一阵噼噼叭叭的刀剑声。这批剑卫乃精英,武艺明显比之前的要高超,段不易一人独当,一时间疲于应付,倒是暂时牵制住了对方。

然而陈桂却急了。陈远山一辈子苦心铸剑,习得武艺只够傍身而已,便是倾尽全力,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这邪人武功深不可测,陈远山绝不是他的对手。

越瞅越心焦,眼看着陈远山势态渐弱,被段不易击中,喷出一口血来,她终于忍不住惊叫一声,本能地想要打开门——

一只手摁住了她,她转脸,竟然是方才遍寻不着的阿沉。阿沉满脸惶恐,不住地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那是我爹呀!”她叫到,即便明知自己起不了什么作用,也无法坐视不理。

阿沉用背抵住门,态度坚决。

“你起开!”

他纹丝不动。

她气急,拽住对方拉扯,兼拳打脚踢。对方不还手,亦不让开,拧眉承受着一切。

纠缠间,远处天空升起一道红光,直指云霄。二人皆注意到,下意识止住动作,眺望过去。只见那红光愈渐加强,如一道神谕,冥冥中暗示着什么。

陈桂不自觉嗫嚅:“剑已成型了。”

门外的人自然也意识到,皆望着那光出了神。段不易的目光由疑惑渐渐转为不可思议,最后变成了惊喜。他怎会不知道,这世间能发出此般圣光的,只有天下第一神器——曲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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