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男子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管状物体，打开盖子吹了吹。

沈余书只看见前面出现一个火星，听到“呼呼”两声，四周便亮了起来。

这便是“火折子”，在没有手电筒等照明工具的时代，充当移动火源和照明用具。

对面二人的相貌逐渐出现在沈余书瞳孔之中。首先是那穿着淡金色长袍的男子。

他身影瘦削，面上红润气色很不错，双眼清澈且炯炯有神。显然是个富家子弟。

但他那两个眼眶却是微微肿胀让整个人蒙上一种憔悴之感，应该是个过度劳累所致。虽是如此，总得来说也算得上是个翩翩公子。

旁边的那个就不用细说了，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看上去就是个享福之人，猜想之下觉得他是那位公子的管家。

于是顶着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刃。模仿着自己最近的所见所闻，朝贵袍男子拱了拱手，道：“在下沈余书，刚才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多多包涵”

沈余书打量他的同时，那贵袍公子也同样在沈余书，看他身上绫罗绸缎的装束，便知道是个混吃等死富家公子哥，却又觉得此人气宇不凡，被人用剑架住脖子，依旧不卑不亢。心中暗想：“应该是个人物”

于是朝着那些人一挥手，沉声道：“都下去吧”

那些人立刻松开沈余书，纵身一跃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旁边的肥胖男人出声：“这…恐怕…”

华袍男子白了他一眼，转身朝沈余书拱了拱手，道：“在下寒生，刚才手下的人顶撞了公子，还是公子包涵”

沈余书一笑也不再提刚才那茬，知道他们二人是和自己一样听了老人的话跟过来的，问道：“你们也是来追刚才说书老者的？”

寒生点了点头，道：“正听到兴头上，不料被那些市井之徒扰了兴致，于是想过来追问。让公子见笑了”

沈余书一脸的高深之相，让对面二人有些侧目。

“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见解罢了。听自己想听的，便是真理”

说着沈余书转身告辞，倒也并非故作高深。而是被刚才蹭他脚踝的东西吓怕了。

寒生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心中赞叹。缓过神来沈余书已经走了老远。

“这些江湖中人都这么喜欢不辞而别么”

寒生摇了摇头跟上去。

沈余书收起心中的各种疑问，专心找猫。只有满足了那只臭老鼠，自己这身修为才有恢复的可能。

正走着，前面的一个小酒馆中惊现一个熟脸，正是刚才的老者，好奇心趋势着沈余书踏入门槛，坐在了老人对面。

小酒馆和登丰楼的服务态度明显不同，小二趴在一个没人的位置上，慵懒的看了一眼进门的沈余书，从一旁拉过来用的发黑的毛巾，缓缓站起身。看到进门的沈余书坐在先前客人的对面，又趴了回去，话都懒得说一句。

老者似乎心情不太好。也知道对面坐着的人是谁，并没有去理会。只是拿起酒杯把其中的浊酒一饮而尽，又自顾满上。头也不抬，道：“你们来了”

沈余书一愣。

门口又进来两个人坐在两侧。

这二人便是先前遇到的，寒生和跟他形影不离肥胖男人。

沈余书释然，一心想着金陵老鼠的事。

还没等他去问，老人便先一步回答：“金陵是原称，现已改名为天波城，至于为什么鼠类横行，却没人收拾的原因，你心中应该有了答案”

也不难想象原因，天波城、天波鼠、老鼠，之间的关联已经十分明显。

沈余书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天波鼠，人们知道它本体是只老鼠，于是把城中鼠类当做它的化身供养起来，以表达自己的敬意”

寒生看着沈余的样子，也猜到些什么。

打趣着说道：“前辈莫非是布衣一脉，能掐会算博学多识？”

老人被寒生一句话说的面上露喜，十分受用。笑了笑，道：“博学谈不上，只是略知些常人所不知之事”

沈余书被他一句话绕晕了。

“什么知又不知的”

寒生顿时生了兴趣。

“不如老先生替我起上一卦，就算刚才我们未进门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老人呵呵一笑，也不拒绝。

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大拇指不停在其余的四根手指来回点动，给人一种江湖骗子的感觉。不一会老人眼睛猛然一睁，站起身来作势要跪。

寒生看老人的表现知道他算出了一些东西，朝老人使了个眼色。

老人这才扶着椅背坐了下来，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余书，眼睛里的神色充满了复杂之感。

寒生拍了拍手。

“布衣一说果然属实，足不出一方，但晓八方事”

沈余书当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单从表现看应该是被算桌了。觉得有趣，让老人算算自己秦仙儿的事。

老人又是闭上眼，嘴里念叨。

睁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烈日追星，其迹可循。可是…”老人说到这便不愿意说下去了。

沈余书心急，道：“可是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反问道：“太阳和月亮皆为东升西落，你能否说得出熟追逐熟？”

沈余书也听出他的意思，太阳和月亮谁追随谁的脚步，这还真没人说的出。

寒生听了在一旁接话，道：“烈日逐月也可以说阴月追日，本就没有谁跟随谁的脚步一说，要非说出个所以然的话，只能说它们在互相追逐”

老人看着寒生点了点头。

“陛下所言不虚；若是太阳追到月亮，换句话说太阳与月亮同时升起，又当如何？”

寒生顿时语塞，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案，因为自古都没有过日月同升之说。

沈余书揉了揉发懵的脑袋，他们两个人的谈话愣是没有一句能听明白的。

“自己和秦仙儿的事，和太阳、月亮有什么关系”

心中疑问颇深，刚要出言询问。

老人已经走到酒馆门口，看着远方的天空，喃喃道：“要下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