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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昫》第一章 落寞的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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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神的宠物,那只让人无法直视的圆形火球,已在西边山头消失很久,大地早已浑浊不清,漆黑中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夹杂着白茫茫的雾气,连绵成片,如天上云朵,犹如仙境,又犹如魔境。

丈外不见五指,不见景物,不见人影,却在万山千林之中能听到猛兽咆哮,有些似鸟非鸟声,似兽非兽鸣,中有其声大如雷鸣,林中百树震荡,乱林枯叶尽败落,如天上流星成雨,却有哗啦啦之声不绝于耳。

西部群山万万座,洪荒凶兽横行,混沌神族也无法完全庇护弱小的氏族或部落,单单超古异兽后裔中的杂交遗种,便能屠尽弱小氏族,还好西部有女娲部落常年镇守,量那些魑魅妖邪也不敢大肆屠杀弱小氏族。

西部边缘靠近北方夹角,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西北边缘处,那些白茫茫的雾气已经很是淡薄稀少,有点点火光,在这犹如无尽黑暗的夜幕下,就像一把把在山底下的灯笼随风飘摇,随时都可能被大风侵灭。

若是接近,才能隐约看清,这是一个极小的氏族,氏族门口高挂着半圆形外圈有点点光芒的图案,这是少耳氏族的图腾,准确来说应该是少阳氏族的图腾,被少耳氏族继承着而已,这个弱小的氏族还不足以有自己单独的图腾象征,那图腾非常接近太阳部落,但却少了些什么。

图腾用木杆悬挂,木杆下用了三块巨大的石头堆积起来,木杆应该深深地埋进土地中,那石头在漆黑的夜幕下竟然发出淡淡的绿光,看似妖异却又安详。

少耳氏族是在一处低洼之处盘踞,四处都是矮山,且成群,高不足十丈,没有土壤,没有花草树木,完全是黄色的岩石组成。

只有氏族盘踞的低洼之处有少量土壤,氏族东边都有庞大的石泉,那是用无比巨大的石头凿击而成的大石盆,在雨季到来时会接满雨水,供氏族人们使用。

那氏族中心有一颗奇异的树木,不见树叶不见它物,只可见一颗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实,却叫不出名字,似苹果却呈现出完美的圆形,外皮又犹如黄梨一般磨砂不平。

树下有三个人身蛇尾的怪异生物围坐,身边点燃着火光。

之外全是用石头堆积起来的石屋,有大有小,除却那树下的三个火光,再无光明,看起来及其荒凉。

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凶兽嘶鸣,安静的有些可怕。

直到日神的宠物再次从东方升起,那三个人身蛇尾的奇异生物才起身,对那三人围绕的青色树木礼拜,又有另外三个同样类型的生物盘坐在树下,似乎是在镇守那树上的果实。

白日间才能彻底的看清楚,这西北偏远之地仅有五六个氏族,且都不庞大,这少耳氏族便在最最边缘地带,背后便是断山,相传无数年从没有人能知道断山之后是什么地方,是什么景色,因为没有人能翻越过那么高耸入云且左右延伸不知多少万里的断山,只是传说断山之后便是西昆仑,双足人类最崇拜的神圣地带。

这西北之地及其贫瘠和荒凉,群山连绵不决却低矮的很,都是黄色石岩组成的低矮山脉,无土无树无花无兽,这也说明了为何夜里如此安静,因为根本就没有猛兽在此安家。

就连土壤也只是在低洼之处有几处,少的可怜,却还又被几方氏族瓜分着,少耳氏族似乎很弱,只占有氏族内的一处土壤,土壤中种植着不知名的植物,结着类似高粱的农作物。

清晨,是神族吸收混沌之力的最佳时机,也是高贵人族调息打坐的最佳时机,却发现氏族中所有的人身蛇尾的生物也全都直立起来一动不动,像神族一般吸纳着混沌之力。

因为他们是半神之身,有朝一日也许能跻身入神族,但也紧紧只是也许,起码这个少耳氏族的人身蛇尾的半神们是从不渴望能跻身进入神族,他们很现实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会如此弱小。

氏族中有两座最大的石屋,从那巨大的石屋中陆续的走出长着双腿看起来及像当今人类的生物,只是那双臂却长的离谱,隐秘地方被粗糙的兽皮掩盖着而已,而且是清一色的男子,并不见有任何一位女人。

他们胡须布满了整张脸,根本看不清容貌,所以看起来所有的人都长的差不多,就像我们当今的人类去看待一群猫咪一般,它们长的都差不多。

那些人陆续的分散,然后朝着四面八方走了出去,最终或背着、或抱着巨大的石头,放回氏族边缘,似乎是把那低矮的石墙磊的更加高耸和结实,他们擦了擦脸颊的汗水,然后再次出行。

就连看起来个子并不高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也参与其中,他们没有怨言,没有牢骚,而那就像是自己的职责一样,不停的搬送着巨石,然后堆积起越来越厚越来越高的石墙。

一个肌体强健如黄猿一般的中年男子,穿着虎皮衣,但说不清这是哪种虎皮,黄色的兽皮加上黄色的皮肤,在这个黄岩群山中,就是天然的隐形衣,开口喊着前方的少年:“昏,迈点力,你又偷懒了,明日便是少阳氏来的日子了,你不能继续马虎了,不然明日石墙还堆不起来,丢了我们少耳氏的脸。”

中年看似生怒却是笑着骂道。

少年转头嘿嘿一笑,那左脸有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的酒窝,那一笑一张嘴之间,简直迷死万千少女:“知道了,大蟒叔。”

也许只有这么大的少年还能看清楚脸庞的轮廓吧,因为他们还未长出长长的胡须。

中年男人名叫黄大蟒,少年名叫黄昏,都是少耳氏族的嫡系族人,对了,这个氏族所有人都姓黄,包括那些高贵的人首蛇身的半神们,可惜中年男子黄大蟒和少年黄昏生而就是最低等级的族人,只因长着两只腿,而不是蛇尾。

人首蛇尾的族人才是这片大地真正的族人,还有一种人首龙身的族人,他们天生高贵,出生便有强大的神力伴随,是无可争议的最高贵族。

可惜,少耳氏并没有这种贵族,就连蛇尾的族人也仅仅十几人,然后剩下的五十多人都是长着两腿交替行走的低级族人,这就导致少耳氏一直在没落,如今在这西北贫瘠之地也是落尾的氏族,而兄弟氏族少阳却有三个龙尾人身的高贵半神族。

仅仅几步间,叫做大蟒的男子已经追上名叫黄昏的少年,从后面拍了拍少年肩膀:“以昏儿的长相,如果是族中贵族,我相信这次少阳来的不管是那族长之女,还是那以强大神力闻名的长衣,都绝对会迷恋上你。”

少年回头看到大蟒叔炯炯有神的双眼,把想说的话又压了下去,嘿嘿的笑道:“那可不“。

然后转头继续走去,身后的大蟒叔摇了摇头,叹息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黄昏心中总是那么的不甘,本想逗乐一下,却不想还是让这小子......

转过身继续行走的黄昏,脸色瞬间变的落寞,如果可能,他发誓下辈子一定生出龙尾,做一个高贵有神力的族人,带领氏族走向光明,走向繁荣,去那靠近中部的西方甚至中央中部最富饶的土地,永世驻扎在那里,与那五大皇族部落齐名,就算最差也要走到祖先太阳氏的程度。

可惜,现实总不会让你想的是什么就出现什么,双腿人族在整片大地都是最低等的人族,而且数量庞大,他们诞生后的使命就是出苦力,一辈子都如此。

”听闻东方蓬莱三圣母,就是地母女娲娘娘见了也得礼敬三分,是不是这个样子?“

少年黄昏回头说道。

大蟒能从那少年的眼中看到无比的渴望:“是听族中这么说过,不过....”。

大蟒话音未落,少年再次开口:“还有那昆仑山巅的道天老人,相传都与三皇相交匪浅。”

“嘘...”

大蟒连忙伸出食指在嘴前轻声吹了口气,然后四周看了看无人,才低声说道:“千万别再背后议论三皇了,那是神名,冥冥中不可揣测!”

黄昏摇了摇头失望的转了过去,不再言语。

大蟒再次叹气,他能不知这少年心中所想,可惜,身在这西北贫瘠之地,又出生为低贱人族,不能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就是连想都不能想,否则只能让自己更加的颓废。

何况西昆仑和东蓬莱的人族,根本和他们不一样,想到这里大蟒叔盯着黄昏短小的双臂出神....

“这块不错。”

少年走到一块方方正正的黄岩身前,用指关节敲了敲,又狠狠的踹了一脚,结果反震之力把这少年推到在地:“啊...”

那一屁股落地正巧不巧的又坐在了一块锋利如针锥的岩石上,瞬间再次起身,却屁股那里已经一片血红。

“快按住。”

大蟒叔回过神连忙上前,一用力扯掉身上的兽皮,然后刺啦啦的再次扯掉一条兽皮,从黄昏的大腿根然后绕到屁股上紧紧的绑了起来。

“嗯?你小子看哪呢?”

大蟒叔看到黄昏的眼神有些尴尬,这才注意到这少年竟然盯着自己的下身,连忙从地上捡起兽皮再次绑在自己腰间,完美的遮挡住下身。

“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黄昏连忙解说,但掩饰不了那尴尬的模样。

“算了,都是男人,也快成年了吧。”

黄昏点了点头,但是心中还是不住的回想那大蟒叔下身,怎么跟自己有些区别?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这块石头很奇怪啊。”

黄昏连忙转移话题,面前的大石头确实很奇怪,从没见过这么方方正正的石头,太平整了,就像是切割出来的一样。

“是有些奇怪,不过这种石头最好了,要都是这种石头,我们堆积起来的时候就更好办了,来看能不能抬的动。”

大蟒说着便伸出双臂环抱住长方体的石头,结果经过几次的努力,那石头纹丝不动。

黄昏摸了摸后脑勺:”大蟒叔搬不动?你可是咱族中力气最大的啊!“

听到黄昏的疑惑声,大蟒也摸了摸头,然后再次尝试,那石头依然纹丝不动。

“不该这样啊,就是搬不起来,也不可能连动都不动一下吧?”

大蟒这次自己也觉得奇怪了,这有些违背经验,像这么大的石头,如果说黄昏搬不起来还说的过去,就是族中其他成年人抱不动也说得过去,可是自己竟然连动都不能让它动一下,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你干啥?”

大蟒正在思考时,却发现黄昏竟然爬到石头上面,脚尖撑着地,额头的青筋都显露出来:“啊....”。

黄昏大吼着用尽力气,同样无法对石头哪怕挪动丝毫。

“下来吧,你就是抱的动也抗不起来,脚都支不住地。”

大蟒说罢,又看了看黄昏的双臂。

黄昏似乎发现了大蟒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臂,再看看大蟒叔的双臂,心里再次跌入低谷。

是啊,我们都是最低等的族人,可偏偏黄昏是个例外,是最低等级的族人中更低等级的...奇葩?或者说残疾人?

因为黄昏的双臂很短,只能都膝盖的位置,而其他族人的双臂都长过双腿,直立起来基本都能双手撑地,犹如大猩猩的身躯一般。

“哎,昏,别多想...”

大蟒叔的话没说完,黄昏摆摆手:“没想多,早认命了。”

然后脚尖一点,一屁股坐到石头上,慢慢趟了下去,也不说话,就那样直直的看着高空的太阳,直到眼睛刺疼之后才闭上双眼。

大蟒叔看了看黄昏便摇摇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再去找找,你就先偷会懒吧。”

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黄昏依然没有睁眼,只是小声的说道:“嗯。”

泪水从紧闭的眼角边流了出来,无声无息,顺着脸颊流落到脖子,然后从脖子流落到石头上,一会的功夫便湿漉漉的一片,但没有任何哭声。

黄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种想法,似乎和族里的人都不同。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那种很奇怪,却又无法说出来的感受,总觉得这片天地不应该是这样,总觉得他们生而为人,不应该是错误,就像族中那些蛇尾的半神,不应该生来就是高贵,而他们就是低贱,甚至他自己是低贱中的低贱。

总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平等的,起码生而是平等的,而且应该有很多条不同的道路可以选择,并不是出生就既定命运,出生就是苦力,就因为他们这些低等的“人”没有神力吗?

有时候想想又确实觉得没错,没有神力确实矮了一等,来回想想,黄昏虽然觉得不应该这样,但却又没觉得不公平,在他心里公平这个东西就是看自己如何去看待,就像刚才如果觉得不公平,他肯定会生出抱怨之语,然后消极怠工。

如果氏族中的人都像自己这样有奇怪的想法,那么氏族可能就完蛋了,想着想着,泪水也停止了,正在黄昏准备睁开双眼然后再去寻找石头,不能这么偷懒的时候,黄昏感觉很舒服的感觉从那石头中传递而来。

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种美妙的感觉,全身清爽透彻,一股暖流从自己的后背进入身体之中,然后顺着身体一遍遍的流淌,并且那暖流还在从石头通过背部不停的输送。

那种美妙的感觉停不下来,黄昏已经张开双眼,但那种感觉依然在持续,这不是幻觉,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他想扭头看看石头,但又害怕这一举动让那种感觉消失了。

便再次闭上双眼,沉浸在其中。

“黄昏!”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黄昏一跳,条件反射般的连忙坐起来。

原来是大蟒叔抱着一大块石头站在自己身前,黄昏嘿嘿一笑又躺下,可那种感觉彻底消失了。

“没了?”

黄昏又坐起来,摸了摸屁股下的石头,在这个烧热的天气中,传来凉爽的触觉。

“真的不一般啊。”

黄昏自言自语的说道,就要试着再次躺下,可腾的一声。

大蟒叔似乎对于黄昏的态度很生气,把石头往地上一扔,走前就拧起黄昏的耳朵骂道:“你真在这一直偷懒呢?”

说着另一只手捏了捏拳头,还是松开了黄昏的耳朵,头也不回的搬起石头走了。

“大蟒叔..”

黄昏此时才明白,自己这次真的太不对了,让大蟒叔很失望,他也知道大蟒叔是为自己好,如果自己一直偷懒下去,早晚要被氏族驱赶出去,在这贫瘠的山脉中一个人如何能抗的住?

“大蟒叔,我...”

黄昏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捏着拳头在石头上狠狠的锤了一下,“哎”,叹口气,跳下石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要去找寻石头,做好自己的本分。

只是时不时的回头看了看那块奇怪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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