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在叔侄俩的既有印象里，大概就是鸟语花香，炊烟袅袅的模样。孩子们在溪水边打闹，大人们农耕，织布，还有在岸上洗掉换下来的衣服。

“破地儿连个人都没有。”

余生随手折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别说人了，连个活的东西都没有，除了花花草草。”余泽不小心踢到一块朽木，差点一跟头就下去了。

走了这么久，无一所获也就罢了，余生却总能感受到一丝丝“腐烂”的气味。这不像是他所熟悉的，在李秉承或自己身上的吸血鬼的气味。而是死亡的味道。尽管很抽象，余生觉得，那就是“死亡。”

“你可小心着点儿，咱们叔侄得争气，不能让别的‘小分队’拿下一杀。”余生拉着侄子往村子里房区密集的地方行进去。

“那咱们还在这儿杵着干啥呀叔……不去人家的地儿找川叔？”

“不，这个地方没那么简单。”

“嗯？？”在余泽的印象里，余生可不是什么擅长推理的人。所以余生想表达什么分析见解的时候，余泽有些惊讶都是正常的。

难道是尸体的气味吗？余生推开其中一扇门。里头空空如也……只有无数的粉尘散落，可里面连一只蜘蛛也没有。

“叔，这儿有个小台子！”

余泽跑进一间舍子，像是常人用来养牛羊的舍子。

“一个台子？”

其实就是个小桌子…黑色的。

“有液体的痕迹，叔。你来看！”

小机灵鬼眼睛还挺尖。

余生一瞧，果然有近期使用过的痕迹。“看来这儿的确有人住着嘛。”

“不是的叔，这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那帮龟孙儿的其中一个据点，你想啊，定位咒算出来的点，为什么每一次都有4个以上？因为他们是不断在移动的！至于同时出现的据点，可以判断出……”余泽摸下桌上的一片干掉的颜色。“是川叔的血。”

这个村落，东岸的人带着戴胤川经过过。定位咒能找到媒介接触过的人的生理部分。假如这一站戴胤川没落下一只手或者一条腿。如此强烈的定位反馈绝对不可能是两三根头发丝而已。而血液，刚好是联系很强烈的元素。所以这一滩血，一定是戴胤川的。

余生的耳朵传进来那个“血”字。同时他本能的去专注嗅觉的敏感程度，果然一股腥味飘进鼻根深处。他的脸也显露出恶魔的表情。。

“叔…”余泽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叔叔这副样子，吓得把手往身后一藏，拼命在身上蹭去。

余生现在能大抵控制住这种无处不在的欲望。他背过身去，深深呼吸。那么脸颊上的深色筋络会慢慢消失。牙齿变回原来的长度，眼眶里的血色不再红的吓人。

“拿血重新定位，可以吗？”

余生没转过身。

“可以叔。”余泽动作特别快，拿出咒语册字翻找定位咒。

小机灵鬼翻到那一页忽然停了，抬头看着他叔叔还在自我疏导的背影，未免有些心疼。“叔？你是不是渴了？”余泽还准备了这个，早上出门儿时从冰箱里捎了两袋子吸血鬼食品在包包里来着。“给你。”拿出来给余生看，“东叔昨天晚上让我带着的。”

叶竣东啊…

余生回头接过血袋，拔掉封口就往嘴里猛吸两口。

你说这玩意儿吧，没见到的时候控制的跟没事儿人似的，咋的一见到听到闻到就能让人失去理智，人不像人的！真邪门儿！

长长通了一口气，忽然间涌起的那种渴望，想能压制下去相当困难，这会儿能忍住不去撕开亲侄子的喉咙实属不易，余生甚至感觉自己的智商都开始逐渐回暖，“行，你和你东叔都周到。施咒吧。”

余泽得到施咒允许，特做作闭上眼，又开始一段人类到死都听不懂的瞎逼逼。

桌上凝固的血液融化成液态，流进摊开的地图上。所有的流向都指向同一个地点。东区市的教堂。

“东区的教堂？盐黎在东区东边，教堂在北，离鱼最近。”余生拿起100比一的比例尺地图，很肯定这一次能找到戴胤川。

“叔…”

“我知道，咱们过去吧，这破地方唯一能利用的价值也就这么点了。”之前定位咒用的媒介是戴胤川常用的高脚杯，多出那么多点也的确可能是因为媒介选的不够准确。这一次用戴胤川本人的血，找到他就轻而易举。

“叔！”余泽掀了桌子，打翻在一群“不速之客”跟前。

余生这才反应过来。身旁竟然已经围满了“人”，可它们面容呆滞，不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类的诸多特征。根本不是人。而且那一股浓烈的臭气就是从这一坨东西这儿来的！

它们没有毛发，皮肤非常光滑，它们的嘴唇几乎开裂到耳朵根部。眼窝深险，没有鼻子。说起表情这件事，还真是难为它们了。

“做点什么！”对余泽说。

余泽急急忙忙念了句什么“svemirizolovan?！”

……

…

。

行尸一样的它们还在靠近，余泽的咒语动作让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东西？”余生靠到余泽旁边护住他，随时准备用吸血鬼的速度跑掉。

“制动咒！”

“制动咒？制动呢？”

没有任何人被弹飞，或者浮起来，或者不能动，甚至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算了，余生觉得考余泽这个半吊子还不如靠自己杀出去。

“你想想，能把啥能用的都用上！我去瞅瞅丫的有什么能耐。”

余生比起这些东西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速度快了。吸血鬼式的敏捷真的是2000年前最伟大的发明和进化！

而力量上，余生和源源不断的怪物动手发现，虽然能占一点优势，但但凡一个人类落在它们手里必死无疑。

看着亲叔叔在妖怪群中厮打，余泽急的甚至翻不到一条完整的咒语。果然对于初学者来说会几个变形术，几个制动术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这两项余泽都用不好。还有仅有的一招越年龄的五行转化——水变火火变水变土啥的。应该都在他这个年纪被禁用。毕竟比较危险嘛。

不过他可是余生的侄子…“叔，跑！”

余生耳朵一动，挣脱身上所有的束缚，秒秒钟跑到余泽身边。

余泽想到，可以用转化咒把这一片满是怨怼的土地化成一湾水城。把这些个脏东西困在水下。

然而如此大的消耗力让余泽几度没能站稳。

咒语开始的初期，这个村落剧烈晃动着。房屋倒塌，植被萎缩成种子或者化成液体。五行的准则是守恒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同等的空间里存在同等的质量，即使是化成了水，也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而已。

很快……村落淹没在一片池水之中，其中漩涡一般的流水速度把丑东西卷入其中。它们也会喊，也会叫，也有害怕的时候发出的绝望的低吼声。哪怕没有一丝人性的色彩，也可以看出，它们决不情缘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咒语结束，余泽的人中也多了一条鼻血。

他感觉到手脚变得僵硬，理念有某一个很硬要的位置开始酸疼无力。心跳很快，视线模糊。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泽？”

余生迅速托起他。

没有回答……

这是消耗的太多了……这孩子。余生自责，也怪自己心里急，害得他要求自己做超负荷的事情。这么个亏损法……也不知道对于身体会有怎么大的破坏性！

“嗯？”

破坏？亏损？

余生还真有办法给他补回来。这不是，他不正是个浑身是宝的吸血鬼嘛。一口鬼血的事儿！

他咬破手腕上的动脉，马上对进余泽的嘴里。

破口愈合的极快，也只够余泽喝一口而已…

这种作弊的手段，当真屡试不爽！

这不，余泽不到两秒就动了动手指，余生听见他的心跳声慢下来了。

没到10秒也就睁眼了。

“谢天谢地！”余生听见自己说。

“叔……”

“嗯？”

“我还挺有用的吧！”笑到连眼珠子都看不见。

“嗯。。”余生把这个傻瓜搂进怀里…真的觉得这屁孩傻透了。

水不一定能困住那东西太久。余生抱起余泽，逃走，往北边方向去。

李秉承这边…所有如同村落里出现那般行尸一般的怪物已经全然死光光。在李秉承这里，尸体堆成了山。

活的久一些的吸血鬼，就是比年轻的厉害些。

“传讯给队伍。这里是老李，我这儿出现计划外的生物阻行动。虽然全部处理掉了，但不排除还会有源源不断出现的可能。”

很快，赵清钨那边回话了：“这是血族，斯特里记录中，是吸血鬼的亚种，靠血液为生，被咬的人类会因为其牙齿里的毒液而转化。绝大部分没有人性，唯一有自我意识的那一个，他在控制所有的转化者去执行任务。”

“有弱点吗？回话请带完毕谢谢！”余生在耳机里问道。

“有，它们怕银。……，完毕”赵清钨回答。

“那就找一点银器备着，说不准这点数量只是冰山一角，毕竟咬一口就转化，咱们吸血鬼都不敢这么随便！”李秉承道。随后补充了一句“完毕。”

“不要闲聊，完毕。”方毅明认认真真。

其实是他正躲在谷堆上，暗暗观察着不远处那一坨“血族”来着。

他没有魔法，不会鲛人唱歌的把戏，更没有力量感，速度感。也不会自愈。做一个啥也干不了正面还打不过的人类。方毅明躲着都算很勇敢了。

所以以上3个定位咒定点都出现庞大数量的血族。唯一还没有动静的，就是北区教堂。3213

这个地方几乎少有人会过来，在90年代末的时候发生过非常恶劣的传说。盐黎县在东区之内，却是在周围有很多荒废的路段。这些路段又和其他的县连接的时候自然形成交界。

北区教堂给人的感觉就是阴阴森森，生人勿近的感觉。

赵清钨观察少顷，已经确定里面有人，她用声纳感性甚至能知道里面的104号人具体的位置。

“吸血鬼帮我解决了血族。完毕”耳机里方毅明说。

吸血鬼指的当然是李秉承了。

所有人现在都在往赵清钨的教堂赶。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教堂里传出非常大的动静，顿时，有凄厉的声音从中传出。

赵清钨能感受到里面的东西，绝对是个庞然大物。

一时间，天空的颜色都冷下来。

那东西不受任何束缚，冲出教堂，要往东边去。

“别走！”

赵清钨把声音通过御声术变得巨大作用化。

那东西的确停了一下，朝赵清钨看了一眼。

“你是戴胤川吗？”

赵清钨问道。

它却一句话不说，抬脚继续走了。

是不是啊…一句话也不说。

随后教堂里的人才追出来…其中就有江宥利，“应该是往盐黎县去了，有多少人都去追！”

“可…生化人现在大部分听它的话，去追的话。。”

“那就派亚种去。”

“是。”

什么跟什么？忽然冒出一个怪兽，现在难道是失手放跑了要去追回？这东岸的人究竟有没有智商？

“北区教堂，跑了一个血族和生化人的混血。去盐黎县的方向。完毕。”

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戴胤川，赵清钨只能先报一下情况而已。

现在，就等所有人都差不多走光，她就进去教堂里头瞧瞧，还剩下哪些关于戴胤川的咨询。

“等人吗？”

背后一凉。

赵清钨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一嗓子吼出来，

果然，江宥利捂着耳朵痛苦状往地上伏下身体。

“误会……误会啊。”

赵清钨停唱。

“放走的是什么东西？你们还剩多少人？戴胤川呢？说。”

“这么多问题，一下子让我从哪儿回起呢？”江宥利拍拍身上的灰，站直身子，回到那个温文尔雅的斯文败类的常态，“不过鲛人基因倒是我最新想研究的东西。”

赵清钨感觉到，多了几个窜出来的活体在她附近。

这下算完了。围攻？

“鲛人和人的基因不可能融合！”

“那就是我的事了。”

要不被一辈子泡在溶液里，抽干血液，或者是被不停的注射各种试剂做实验，最后变成一个庞然大物。要不就是江宥利手段差一点，把她一次弄死了，一了百了。赵清钨在这片小坡上被围攻的同时，已经在心里默默打算了自己的整个鱼生。

就差江宥利下令动手了吧。

“嗖。”

清脆的脖子和脊椎断截声，倒下去的竟然是江宥利。

紧接着倒下去的就是在周围的小喽啰了，脊椎倒是没有断，但是心脏全都在李秉承的手心捧着。

“没想到要以这种方式见面。”余生踢了踢江宥利的身体。“现在怎么说？”

“我…”赵清钨一时间不知该从哪儿说起，这么久以来，头一回遇到这么大的案件。她回头看看破旧的教堂。看看余生，再看看盐黎县的方向。的确懵。

“吓到了？”李秉承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擦拭着满是血的手。“我这儿倒是有两颗特别‘冷静’的心脏（嘲笑赵清钨的心跳过快）。”

“别贫了，余泽和方毅明过来还要一会儿，介于他俩的人腿跑的实在太慢，咱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那个破教堂里瞅一眼。”余生越过江宥利的“尸体”往所指地方走去。

江宥利就这么丢在这里了？毕竟只是扭断脖子，不是掏出心脏，一会儿了可就活过来了，“这个大脑袋不用了结吗？”

“不了，万一找不到川子，搞不好还能审他。先绑起来吧。”余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