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到浪人酒馆时，馆子已经关闭营业，里头乱成一团。每个人那一脸脸的丧气劲儿！余生瞧了就来气！

“张一，怎么回事？”

直接找那个最可能的切入点。

“你是谁呀？”忽然冲进店一个人，张一和弟兄们都惊了。

“整完容的余生。”余生催眠张一，让他接受自己这副新模样，过程他也懒得解释。用上一点精神控制会方便很多。

“哦！生哥，之前东岸的人截了咱们投资图书馆的一批书，老大忍了这么久终于不忍了，今天约了东岸解决这事儿。可今儿个去的人手少，老大受了埋伏就让东岸得手了，现在以尚谈的名义扣着老大，威胁咱们拿博物馆去把人换出来。”

余生听完就着身旁的椅子就坐下去了，这都什么破事儿啊。人在东岸手里，怕是报警就会有撕票的风险。东岸人手那么多，西岸这半年来专注商路，混道子的弟兄早就改邪归正，用到商行去了。余生早就听戴胤川说过，这些人手不能挪动。

所以正面刚怕是没戏了，哪怕余生现在能一个打20个也不行。

那干脆就那些博物馆的转让合同智取一回。刚那么多人不现实，那救出一个戴胤川总是现实的。

“现在东岸谁在管事？”

张一拿出几张模糊的偷拍照片，上面是一个“成熟”版本的江沐洋，别说江沐洋要是留上胡子，再长高个10公分，然后白3度，再英气10倍，大概就和这照片里差不多。

“江宥利。”

他也，姓江啊。。

要不是两个人的五官如此有相近之处，余生不会往他和江沐洋的关系上去猜测。再说就算有关系，也不一定有联系。

“叫几个人，咱们去会一会这个江宥利。哦对了，他的名字怎么写来着？”

张一“……”

余生一行弄了一辆低调的车，算是为数不多的主动去到东岸。西岸办事一向习惯低调些，这一点比起恨不得能火遍整个东区菜市场的东岸来，的确不仅显得有素质，更有内涵些。

西岸势力虽然能和东岸相当，但是要说江湖上的恶名，那是什么帮派都比不上东岸了。

张一找了个东岸混过的小子领他们去见江宥利。结果江宥利却一句话传下来：今天不方便。

余生这暴脾气！你说你抓了人不就是来要这博物馆转让协议的吗？整这么一出花里胡哨的干啥玩意儿！“不方便是什么意思？来姨妈了吗？”

“你喊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在哪里。”

不懂事儿的小喽啰…

让余生给一只手挂在了7米高的杆子上，尿都吓出来了。

周围的人一看，态度都不那么散漫了些“这…我们再去跟头儿说一声。您等等。”

“立刻，马上，老子就要见到江宥利。”

余生一字一句道。

江宥利倒是也不怕余生，但是却有一种让余生有一份让步的迷思。他给余生安排了一个洋气房间，里面摆满了蜡烛。一丝外头的光都照不进来。

简直是超乎西岸一众人的意料之外。

在这样密不透风的状态下，余生居然有一种熟悉感，而在这种环境下，怎么谈事儿啊。看来这江宥利估计是个什么控制狂之类的变态。

江宥利的出场是在西岸一众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的时了。期间余生一直反复催问东岸的人，究竟这位大面子在忙什么。可什么也问不出来。直到余生“精神控制”了其中一个，才问到：江宥利还是个研究院。最近弄了个新药，这会儿正在研发的关键时刻！松一刻都不行。

好的，是个科学怪人。

江宥利进门的时候由两人替他走前拉门，坐下的时候由人替他擦好椅子的座位面。他始终面带微笑，却看似笑里藏着刀。

这个人的相貌的确是在众人之中非常夺目的模样。也的确是个顶配的江沐洋。比较一下江沐洋那张脸的所有问题，这张脸全部规避开来，该立体就立体，还小的绝对不会大，乍一看仿佛就连他胡子的长短都有特地修饰过。

这样的人，在面对陌生人的情况下，面带着奇怪的笑容，行为举止都犹如常见面的老熟人。可见其心思有多细腻城府。

余生这样的脑袋最怕遇到这样的人。他刚要开口，就被仿佛有先知能力一般的江宥利抬抬手拦住。

“知道了，戴胤川。”

余生以为他主动提起……下一步便是要拿人到面前做交换了。这才没有太动作。安安稳稳地把着急离开椅子的屁股坐回去。

“今天恐怕不行。”

余生差点没光速“咻”过去给他一耳瓜子！搞得跟明天可以似的！行，那就跟你吖的走程序总可以吧！

“博物馆的转让协议在这里。”张一弱弱推上来一张纸。

江宥利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优雅的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之后。吐在那张纸上。“博物馆已经不重要了。我想要的，就在西岸的那一批货里。”

余生受不了这种糟心环节，这会儿特穷凶极恶地盯着人家的眼睛“那就把人放了。”

江宥利定了定。没做反应。

余生以为催眠奏效了。不料江宥利再抬手，却是让人把西岸的兄弟都请出去了。“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指着余生。

人都走光。江宥利和余生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余生心里在暗自怀疑…究竟是什么步骤出了问题？刚才还有效果的！

江宥利这会儿竟然直切主题了，“你是同类？”

余生惊了。

“嗯？”好极了，这个江宥利也是个吸血的臭蚊子。

“你是怎么在阳光底下活动的？”

“交人我就告诉你。”

“哼哼。”江宥利一笑“那我们就得再协商一下了。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就把戴胤川还给你们，怎么样？”

“你想在阳光底下遛弯儿这完完全全和我没关系。但是带薪川，你不给，我可以自己找。”说着余生瞬间冲离椅子奔向江宥利。

可第二秒却就被对方按着脑袋扣在桌子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江宥利更快，也更强。余生在他的股掌之中这样的正面冲突无疑是自寻死路。可是江宥利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奇葩怎么就是个吸血鬼了呢？这完全超越了余生的预期……

“我活很久了，你在我这儿充其量不过就是只兔子的战斗力而已。”江宥利附身在余生的耳边一字一句说道，“既然你想见戴胤川，那好。他正好缺个人陪着。”

余生忽觉得脖子一抽……整个视野看到了似乎永远不可能看到的角度。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实际上他被江宥利的双手生生拧断了脊柱骨，当场死亡。。

可吸血鬼是什么物种啊，除了一些特殊的方法…这样的“死”根本就是睡一会儿而已。

于是余生在被运送的过程中就醒了。

但他还没有轻举妄动，轻轻扭了扭脖子…比起刚才忽然断掉那一下倒是不怎么疼了，位置也是脖子该呆的位置。吖的江宥利！这一记之仇！一定要报上！

余生本来想依样画葫芦，一手拧一个脖子溜了。说起来这个江宥利也真放心就派了两个人押着他而已。

但是余生不想杀人，即使那是吸血鬼的天性，但他依然愿意保留人性的良知。

一手敲晕了一个。

余生蹬了几下，活动活动筋骨，心想看来自己的武术功底还是没退步的。

地上的两个哥们儿忽然受到打击，这会儿竟然还能活动，扶着地就要站起来。好家伙，人的皮肤很快发生变化。一层层鳞片一样的组织覆盖在他俩身上。

“也不是人啊。”

余生不知道他们什么鬼东西，丢下一句似骂非骂的话逃走了。

可是这不是人的东西在东岸老巢果然到处都是！余生只能靠着超大的力气拼命硬打。

好容易突围到“老巢”的大院儿里。余生已经身处在包围圈中，全身而退成了免谈。

他抬头看了一圈，这些东西丫还会飞的！那种肉做的翅膀还真的是，看不出来啊。。。

没有突破点，余生的力量和速度都用不上劲。

那些东西也不会那么傻站着，总算有两个扑上来的。

它们的手臂能化成肉刀。余生心底大喊“完蛋了！”他准备好和戴胤川一起度过那些个漫长的牢狱生活了。

余生抬手比出一个拳法的架势，可他眼看着还没出碰到他攻击范围的怪物瞬间凝结成了冰，周围飘满了雪花。四处冰色散落。

这个冰冷的感觉刺激着余生的神经。

“叶竣东？”

就是他，那个男人，站在门庭的尽头，伸出两只手，指哪打哪。

“东子！”

他的身体不是该不能用仙法吗？

余生这边，从边上扯下来一根水管一路厮打过去。失去连接的媒介，水管里的水喷的到处都是。

可叶竣东也不是孤军奋战的。

余生附近的水花化成了火焰，瞬间燃成一片火海。

是黄钰鹤和余泽吧。余生在火海之中却一丝炎热都没感觉到。

这些东西里也有普通的“人”而已。顶多算两个练家子。可见早些时候余生丢到7米杆子上的那一个应该是个最弱的。

叶竣东的光化成了白色的羽毛，伸出六片光的翅膀，混乱之中飞向余生把他从怪物凄凌的喊声之中捞起。往外飞去。

黄钰鹤余泽收手，两人抽身而逃。

余生伏在叶竣东的怀里，在无限光华的映射下，他再白的皮肤也都只是成了黑黢黢一片。叶竣东的光芒不刺眼，但是风吹动他头发的模样真的帅炸了。

余生立马在叶竣东的心窝那儿蹭了好几个来回，甚至不觉得自己这个大个子男人被公主抱着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小心我脱手。”

叶竣东低低道。

“你舍得吗？”

叶竣东不想打击他，说脱手又怎么样，反正余生哪怕摔下去，只要头和心脏还连着，死一会儿就又活过来了。

“没能救到戴胤川？”

“面都没见到，话说回来，你不是因为有孩子，不能用仙术吗？”

“撑一会还可以，而且，他也快出生了。”

“这么快！？”余生腹诽：我跟你连那啥都没有，这就有孩子了…而且，我才22岁呢。真是喜当爹。

叶竣东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外太空传下来一样空灵，敲击在余生的心里头就像是触电一样，一声一抽搐。

“这才……不到一个月啊…”按照人类胎儿的发育过程来说……这孩子应该连个影儿都还没有呢！

“咱们两个都不是人，你说，他会按照常理发展吗？”叶竣东对于这个孩子的态度让余生有些敏感。

你说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还有你说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你从来没有说过。

“东子，你对这个孩子……你怎么想的？”

“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就想知道。”

“忽然间有的，有就有了，顺其自然吧。之前觉得是有悖伦常的事情，现在就算不能接受，也要把他生下来。既然是你和我的骨血，那就好好养着吧。”

随性？看得开？

余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概括叶竣东的态度，可他总是愿意相信事情好的那一面，而不是叶竣东一直以来的态度。

“东子，我想过了，你如果真的不喜欢这个孩子，我可以带他走没问题，我会把他养大也没问题。还有，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男人。没问题。我可以走也没问题。你知道吗？从前我恨得不到，现在我恨你过的像块积木，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我宁可你忘记中午那一个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别说这些。既然吻都吻了，那就在一起吧。”

“什么？”

“现在别去想这个。先把戴胤川救出来再说。”

两人终于落在一处高坡上。

叶竣东本想收起翅膀，却发现发光的羽毛已经经不住仙术的负荷开始迅速脱落。

余生害怕叶竣东这掉毛的速度，会不会到时候就是六根光秃秃的鸡翅呀？

现实是翅膀以下，什么都没有。叶竣东很痛苦，失去仙法就像抽离出身体里的血液一样。还同时分割他的灵魂。

“东子！”余生紧紧搂住叶竣东，生怕掉光了羽毛的他也会在他的眼里融化掉。

叶竣东没法吐出半个字。他也会害怕，毕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人类的那一部分让他本能的抓紧余生。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余生此刻的存在竟然是他安全感的寄托之所。

原本一个发着光的人逐渐变得暗沉无彩。所有的光卷起所有的羽毛，融合成一枚攒动不安的小球。

“出世了。”

叶竣东虚弱道。

“什么？”

余生护着叶竣东的半个身体，一刻也没有放松地环住他的周身。

叶竣东此刻躺着的人的怀里，在那里，他千万年的刚毅和固执忽然被这两个冲进他生命里的人打成了无限温柔。

两人都盯着那枚小光球。光芒散尽，里头正是一个白乎乎的小生命。

“余生，这是咱们的。”

叶竣东笑了，终于在这么久过后，余生又看见了这样的笑容。

余生小心翼翼抱起那孩子，挪到叶竣东身边。“我……我不太会抱娃娃。”

孩子既不哭也不闹，乖乖躺在他“父亲”的臂弯之中，眼睛都还没睁开。

叶竣东几乎还有两分力气，恐怕撑不了多久得好好睡一觉修养很长时间才能重新做回那个正义的峑罡冰神了。

“连块布都没来得及捎出来。”

“要不……我把衣服脱了给他裹上？”

叶竣东听着余生的语气不对劲，抬眼一看，这家伙居然哭成了个喷泉。

“不用。”

叶竣东从余生的头发里摸出一条长线，拉到孩子身上就变成了襁褓。而余生的头发失去了黑色留下的却是一片银白。

传说神能赐给人们智慧的福音。这个做法，大概是叶竣东赐给这孩子智慧吧。可余生哪儿来的什么智慧啊……

“你哭什么？”

“我这不是，感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