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终于从高空狠狠砸了下来,也许是刚才哭了一场,也许是早有预料了最坏的打算,程欢眼睛干涩,语气平静:“医生,我可以……可以过段时间再治疗吗?”
老医生似乎是极为诧异,片刻扶了镜框,语重心长道:“小姑娘,你知道急性白血病意味着什么吗?”
程欢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急性意味着发病急,病程短,临床表现出血、贫血、感染、浸润,你这已经出现出血症状了,若不及时治疗,存活期不会超过三个月。”
三个月,程欢指尖一颤……
“上星期有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在我这确诊急性白血病,人又高又帅,积极开朗,住院时还跟家里人开玩笑说怎么办今年参加不了高考了明年还得复读一年,结果昨天……人就没了。”
“就在这之前,他还跟我说,他不想死,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出去走走。”
医生语气低了许多,不知是对病魔的无奈,还是对一条鲜活生命的遗憾:“这病来势汹汹,越往后拖越凶险,必须及时治疗,如果在化疗后达到完全缓解,可以采取骨髓移植,若是没有发生排异,可以有或许五年,甚至十年的无病生存……”
其实等结果的时候,程欢就上网查了。
得了血癌,等于九死一生。
感染会引起各种并发症,这是道坎,化疗也是个坎,更别提骨髓移植。
就算移植成功了,它还可能随时随地复发,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让你夜不能寐……
程欢在那一瞬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她听到自己冷静的问:“如果化疗后没什么作用呢?”
程欢知道化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毫无生活质量,或许可以稳住病情却成倍的加重痛苦,或许到最后头发掉光,皮肤黯淡,满身插满管子,毫无尊严的躺在床上。
她不想变成那样。
“可以考虑其他方案,总之,积极配合治疗是延长生命的唯一方法,虽然过程会有些艰难,但我们总归不能放弃希望是不是。”
医生的脸背着光线,眼中隐隐温和,脸上的纹路如同一层层的树皮,年迈,沧桑。
程欢握着医生硬塞给她的电话号码茫然的走在大街上,牙齿出血已经止住了,可嘴里还是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尽管她方才一遍遍的漱口。
临近春节,人潮拥挤,街市热闹,程欢勉强走到打车的地方,还想往前走几步,却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昨晚一夜没睡,没了那人熟悉强势的温度陪伴在身侧,连睡觉都成困扰。
翻来覆去几个轮回后越觉得委屈,终于还是没忍住打了电话过去。
她这边夜色沉沉,他那头却仍旧在加班加点。
电话拨出去不过几秒钟,就被人接通。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很想你……”闷闷的软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去,惹的电话那头的人低低笑了一声:“那怎么办,要我飞回去陪你睡觉吗?”
程欢不满他这回答:“你都不说想我吗?”
那头坦然回答:“想啊,下次把你变小点揣兜里到哪儿都带着,也免得我走到哪儿都牵肠挂肚。”
程欢表达感情向来含蓄,不似温景城那样直白,极少会这样主动的说起这些甜言蜜语。
休息了片刻,程欢攒了些力气,继续往前走。
“师父,去南湖花园。”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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