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陛下究竟在想什么？就凭那个女人一张嘴，说什么应什么，嗤，连双妻并嫡都出来了。也不怕……”姜若进了书房，见晋楠还不紧不慢的练字，也没那个耐心等着他练完了字再谈论事情，话还没说完就被晋楠打断了：

“急什么？”

姜若皱了眉，听晋楠丝毫不见着急的语气，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想法，却也没再开口说话去打扰晋楠练字，而是坐在了离那练字案台不远处的靠椅上，那靠椅搭着秋香色椅搭，椅旁的菱花洋漆高几上摆着瓜果与新沏不久的信阳毛尖。

在姜若喝了三四盏茶，晋楠才停了笔，骨节分明的手将搁置在一侧的密折拿了起来，走到了姜若那将密折给了他，自己坐到了另一侧的靠椅上。

姜若打开了密折，看到了最后那双眉已经拧成了一团，直至最后他将密折“啪”的一声扔到了高几上，因为用力过猛导致高几上摆着的瓜果茗碗被扫了一地发出声响。

“她想做什么？双妻并嫡还不够么？”

晋楠没有理会那一地的狼藉，反而越笑越温和：“自然是想让本王死，好为她的儿子挪位置。”

看着这个样子的晋楠，姜若有些沉默，他们走的太过艰难了些，如今陛下明里暗里都站在四爷那，世族又被打压的喘不过气，八爷身后的世族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姜若屈了指敲着高几，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不如先下手为强，我去联系那几个大臣让他们联名上奏，为六爷请封。”

“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京城？”晋楠微眯了双眼将眼底的野心很好的隐藏，没有说同意与否反而发问。

姜若一愣，还能是怎么来的？说好听点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为官，说难听点就是质子。

“父皇他是什么性子，逼梁王，压世族，又怎么会对那个女人没有一点防备？”晋楠轻轻吐出了话，心中却是半点儿数都没有，若是有防备也不该答应双妻并嫡才是，若说没有防备也不会至今没给四哥半点儿兵权，想到这，晋楠又道：“再等等吧。”

姜若挑眉觉得晋楠说的有理，可是他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冀州富庶，若七爷真的被封王得了冀州，那四爷手上可就有兵权了，你与他之间的优势可就荡然无存。”

晋楠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那又如何，本王手上的是京城的兵，他是冀州的兵，山高水远。”

姜若见此也是懒得再继续这个问题纠结下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我听到风声，说是陛下改了主意，要将容家三房长媳所出的两个女儿指了你做侧妃，”说到这，姜若皱了皱眉，这陛下是铁了心的要将八爷与世族绑死么？不过二三秒他又接道：“白家女儿成了庶妃。”

晋楠听后，笑意都有些僵，等着笑意柔和了下来才问：“可靠么？”

姜若挑着眉发笑，伸出了手想要去拿茶盏饮茶，伸出了一半才想起高几上的东西都被自己不小心扫到地上了，十分自然的收回了手，他才回话：“六爷今儿才传了信说，那珍嫔是他的人，可笑崔贵妃帮了别人还沾沾自喜。”

听后晋楠轻扯了嘴角，这皇权就是这样，你以为你算计了别人却不想别人也算计了你，只看谁技高一筹。

得了肯定的回话，晋楠闭上了双眼靠着靠椅问：“六哥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不过是随军监督不会有什么危险，捞些军功是没什么问题的。”姜若还以为晋楠是在担心跟随军队去往边境与蛮夷打仗的六爷的安危，便说了实情安慰着晋楠。

谁知晋楠却道：“让他找个机会上战场，最好添几道伤疤让人抬着回来，”顿了顿晋楠又说：“做做样子，别玩命。”

姜若起先是不懂晋楠为何要让六爷上战场的，而后听到那句“做做样子，别玩命”才算懂，便笑着应下了。

六爷在那说好听点是监督，说难听点就是个没实权的后勤，上战场有主将副将，根本轮不到六爷，可是若将士们都在拼命，六爷却毫发无损，那个女人怕是会无事生非，倒不如直接让人抬着回来堵上她的嘴。

“世族就算再被压的喘不过气，那也是世族，是崔氏一族所比不了的，表面如何又怎么能决定以后。”晋楠盯着先前的密折悠悠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都是他的儿子，晋楠不信他真的会将自己置于死地，他便赌，赌这一场父子亲情。

……

时光飞逝，转眼几月已过到了初夏。

在这几月里，六爷晋扬战场杀敌身负“重伤”被抬了回来，得了军功在兵部里做事。

四爷晋纶的双妻并嫡的旨意和八爷纳容家两个女儿为侧妃的旨意也已下来，礼部正在筹备。

此消息一出惊了不少人，许多老臣都上奏劝谏却石沉大海，而后白家女儿也被指给了八爷做庶妃，将在侧妃进府三日后进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又有传言说是白家女儿本是侧妃却被容家女儿横刀而夺，这仇便是结下了。

更有那位珍嫔舞姿倾城得了陛下夜夜笙歌，传言本是要连升至从二品四妃之首贤妃，因得几位老臣以死进谏，才被封了正三品珍妃。

还有风声说是崔贵妃与新晋珍妃不睦。

几家欢喜几家愁，总之烟心在知道八爷一次纳了三人为妃时，总算是知道先前的心神不宁是为何了，心中不顺却还要强颜欢笑。

那日夜晚：

烟心背对着晋楠面朝里睡着，闭着双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晋楠盯着烟心的黑发，小声的问着，许久没得到回答，却也听不到绵长的呼吸，就知道这个小女人是心里不痛快，叹了口气压下了白日里那些烦心事。

“本王没得选择。”晋楠说了这么一句，见烟心仍是一动不动，敛了眉直接长臂一览将烟心禁锢在怀中，迫使她对上他的眼睛，第一次摘下了素日里温和的面具：“本王没得选择，”晋楠又重复了一遍适才的话，见烟心抿着唇看着他，又继续说：“本王寻到了一把古董椅子，可不巧的是同样有人也盯上了那把椅子，可是本王势在必得。”

烟心垂了眸，轻轻应了声：“妾身晓得。”

晋楠改为搂着烟心，闭上了双眼，语气慢慢恢复了温和：“睡吧。”

烟心看着已经闭了眼的晋楠，也闭上了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身边的这个男人毫不掩饰的野心让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