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的速度加快了，这声音和记忆中的声音一样，一别多年，他不管声音还是容貌气质依旧没变，而她却变了。

九灵的头低得更低了，虽然她的脸蒙着面纱，但很心虚的怕他认出她来，他若认出她来，她该如何面对他。

“看来这位女大夫的身子不舒服，承翼你扶她下去休息吧！”萧旬语气淡淡，他的话听着觉得关心，但不乏疏离之感。

九灵点点头，被承翼扶着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那双疲惫的眸子浮起凌厉神色。

野人毒。

她虽气他，但今日出了这屋门，他将毒发而亡。这是她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她转身笑着道:“我这都老毛病了，”

她再次深呼吸，她告诉自己，现如今自己这幅模样，他是不会认出自己的。这样也好，免得他见着她厌恶她而尴尬。

她朝萧旬缓缓走去道:“公子中的是一种罕见的毒，中毒已三年久远，若再拖下去，公子这一身武功可是要废了。”

在九灵往门口走时，萧旬已经落座，重新执子落子。

又一子轻轻落下，男子抬起头来望着九灵道:“看来我没找错人，姑娘竟然不用望、闻、问、切就知道我得了何病。”

九灵淡然不语，这毒她最熟悉不过了，世人或许没见过这毒，但她是最熟悉不过的。

承翼退出去后，把门悄悄带上，他守在门外。

九灵走到他身边，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他身上传来的淡香是她那么熟悉，她的心如小鹿乱撞，幸亏她蒙着面纱，否则便会被他瞧出。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境镇定些，说出的话能自然点。

“还请公子脱下衣衫。”她声音细如蚊语，说出这句话后，她胸中一股热气窜上，她拿出手绢放到面纱下的嘴前，走到一边咳嗽起来，那咳声越咳越密，越咳越重。

待她把胸中噎着的一口气咳出已经冷汗淋漓，她手已不知何时按着桌子，长长呼出一口气。

“看来姑娘也有顽疾，姑娘今日若是不舒服可以改日再来为本公子治病。”男子轻轻叹口气道。

九灵抬起头望着窗外，但目光没有聚焦，她嘴角挤出一丝苦笑，道:“老毛病了，每日都这样，公子放心，不会因为我的病而耽搁了公子的病。”

“好，那姑娘开始吧！”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九灵的心忍不住跳起来，脸颊也开始烫起来……

她紧紧的咬着压根，以此来压制心脏狂跳。

九灵转身，就见萧旬已脱去衣服，但他依旧聚精会神的在下着他面前的那盘棋子。

近在眼前的身材展露无遗，腹线肌理分明，他是那么的完美。他虽那么盘膝而坐，却有一种天神战将的威严气势，与之刚才未褪去衣衫时，又是一种气质，之前的是一副柔弱的书生模样。

九灵上前，他把他的墨发拢到左侧，这样她就很清晰的看到伤口，在他的右肩膀上，分布着五条二到三寸长的爪印，那爪印宽半寸。颜色红中发黑，爪印的旁边皮肉都红肿凸起。

“姑娘，既然知道此毒必然知道我是被什么所伤。你说他到底是人还是兽?”

九灵蹙眉，那东西听闻三百年前已经被祖师爷关闭于山涧，巨石封口，是不会再出来的，怎么在这外面还有它的踪迹呢？

“野人，公子是被野人抓伤的。”九灵见男子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惊讶，向他说道，“这野人的事是我师父跟我说起的，对他的起始现状也不是很清楚。”

九灵走到桌旁打开她的小叶紫檀木箱子，取出针囊和几把小刀形状的工具，放在托盘中端到男子面前的矮几上。

她开始为他施针封住穴道，接着用小刀刮开那伤口，又用镊子从那红彤彤的血肉中夹出一条条小虫，放到旁边准备好的器皿上。

“野人身高九尺，模样似人，但浑身长满红毛，力气蛮大，可徒手把人撕碎。”九灵一边用竹镊子探入那血肉中夹出一条红色的虫子，一边道，“野人的爪子天生有剧毒，被抓伤，甲内的毒迅速汇入体内，人会感觉浑身发热，有功力使不出。这些虫子是当日公子被抓伤时，伤口没有用正确法子清理而在您的血肉中啃食成长。这些年来，公子受苦了吧！”

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当日被抓伤一定很痛吧！

九灵的内心很是心疼他，可是她只要一想起当初他对她的决绝，她就恨他。

更多的是她想要他好好的，她知道他们二人终归无望，她也只能在生命的角落远远的望着他，她的脑间又浮起梦中梦到的，他携着他的夫人越行越远，而她只能站在原地痛苦、伤心、祈盼的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

那虫子数量繁多，九灵整整抓了一个时辰，由于九灵用银针封穴，萧旬未感到一丝疼痛，他还是继续下他的棋。

九灵拭了一把额头的汗，体力有些透支，但还是忍着，她从小叶紫檀木箱子取出度龙玉虱。

男子指尖夹着棋子望着少女手中用镊子夹着的红色东西，他记得，这就是当日在茶棚处为那乞丐去毒的玩意。这姑娘也是要让这度龙玉虱去他体内除毒吗？

九灵把那度龙玉虱放在男子的伤口上，那度龙玉虱爬爬停停，绕着伤口爬一圈，弓起身子对少女摇摆身子。

“真的检查干净了吗？”少女的声音温和甜糯。

那度龙玉虱点点“脑袋”。

九灵很高兴的用镊子夹了那度龙玉虱放入瓮中，从另一个小柜子中，取出一锦盒，那里面是一小株红色的雪灵芝，撕下一片肉，丢到瓮中，“这几日你这么乖，赏你的。”

“姑娘好大方，千年雪灵芝给这小东西吃。”男子嘴角勾出一丝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