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揉着刺痛的额头，一股腥臊的“膻味”传入鼻孔，恍惚中瞧见脚边那给自己带来伤害的罪魁祸首——牛粪饼。

泽田如饿狼般的眼神冷冷扫过台下陷入沉默的人群，顺着众人的视线，他隐约看到远处一个围栏里，有一位体型圆滚的警官正压在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身上扭打。

他用力擦掉额头上的草末与粪渣，内心对这群狂野粗俗的镇民已经厌恶透顶，自己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绝不会干这种用牛粪丢客人的低级勾当。

这里的男女不仅行为让自己看不上，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浓重刺鼻的体味，那些拥有美脚的姑娘们只会用厚重的香水来遮盖，真是一群愚蠢的乡巴佬！

泽田撇嘴吸气，强压下心中愤怒冷冷说道：

“我们走。”（日语）说完，他也不理井上，拎着三个背包转身向台下走去。

井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提起脚边的背包，蹙眉环视了下台下的人群和远处的喧闹，随即转身跟随泽田下台。

这时，一位戴着白色遮阳帽的大叔拦住了井上，大叔瘦削的脸上满是歉意，不停抬手用手绢擦着额头细汗：

“井上先生，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日语）

“没什么，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年轻人有压力总是需要释放的，我想泽田先生对此能够理解。”（日语）井上笑道。

瘦削大叔把手帕胡乱揣进裤兜，跟在井上身后小声道：

“请您多多体谅我这个老头子，这件事千万别对‘谢尔盖’（波托夫的化名）先生提起，如果让他知道我怠慢了他的朋友，那样我会很难办。”（日语）

井上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看到井上并未对刚才的事情太过生气，瘦削大叔略微安心，语调也为之一缓：

“哦对了，让我开车送您去目的地，这是先前说好的。”说着，瘦削大叔紧走两步超过井上，“我去开车，请两位在台下等我一会儿。”（日语）

泽田两人比高山早进入“棕熊”镇半个小时，但携带五背包财宝连夜奔跑也使两人体力消耗殆尽，他们迫不得已在镇里的长椅上暂时休息，打算等饭店开门吃点东西然后再找辆车代步。

正休息的两人恰巧遇到早起晨跑的瘦削大叔，而这位瘦削大叔便是“棕熊”镇的镇长，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

偶然见到两个外国人，颇有经济头脑的他便联想到了即将举办的“抛粪饼”大赛，希望借泽田两人给自己的小镇提升下影响力，带动下毫无起色的旅游业。

各怀目的的三人一拍即合，井上答应对方出席小镇的盛会，并在开幕时讲几句贺词，而瘦削大叔承诺开车送两人前往目的地，同时邀请两人去他家里吃饭休息。

在之后的闲聊中，井上在泽田的授意下，有意无意透露了认识波托夫的情况，此举目的无非是想警告对方不要动歪心思，我们在俄罗斯有朋友。

没想到歪打正着，这位瘦削大叔正是“乔塔娜兄弟会”的外围成员，这才有了瘦削大叔在木台上诚惶诚恐的一幕，由此可见兄弟会在边境势力的强大。

泽田在木台上挨了一粪饼，这心情本就不大好，当看到瘦削大叔开来的老款“拉达”，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没剩几根的眉毛更是拧到了一起。

这“拉达”车可能都比瘦削大叔的年龄要大，外表铁锈斑斑，排气管不时喷着黑烟，颤颤巍巍晃晃荡荡开到了泽田两人面前，瘦削大叔下车时，那前车门竟夸张地掉了下来，井上看得下巴差点没跟着一起掉下来。

瘦削大叔重新安好车门，殷勤地为泽田与井上拉开后座车门：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我平时在镇里都是骑自行车不舍得开，不过它很结实，俄罗斯造的汽车都很结实。”说着，瘦削大叔颇为自信地拍了下车顶。

嘡啷——咣啷！

“拉达”车显然不肯买瘦削大叔的帐，对他的一拍提出严正抗议，引擎盖直接翘起，那刚装上的车门也掉在地上。

……

当牛粪饼砸中泽田脑袋的刹那间，高山被身后悄悄跟上来的重达半吨……200公斤？超重的胖警官扑倒在地，这痛苦高山这辈子不想再尝第二次。

眼瞅着泽田与井上再次消失在视线内，高山心急如焚，挣扎着想从“肉山”身下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的，脑袋不仅被狠捶了两下而且双手也被戴上了手铐。

高山灰头土脸坐在地上，四周围了不少人，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对他怒目而视。

胖警官揉了揉被高山挣扎中砸疼的下巴，看着高山撇嘴说道：

“这里没有任何人能逃过我叶戈尔的眼睛，你以为穿上那几个小混蛋一样的衣服就能蒙混过关吗？我可是当了20年的警官。”（俄语）

“idon'tunderstandwhatyousay。i'mchinese！”高山急切说道，他求助般看向周围的镇民，“whospeakschinese？whospeakschinese？”

“这小子在说什么鸟语？英语吗？”叶戈尔看向旁人。

“他说他是中国人，想找个会说中国话的。”（俄语）

“我只会德语。”（俄语）

四周的镇民大多耸肩摇头，一位梳着栗色马尾的女孩陡然说道：

“尤里去过中国！不过……不过他上周末去莫斯科了。”女孩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微乎其微。

“i'mnotabadman！iamagoodperson！whospeakschinese？”高山看向众人大喊道。

“他说他是好人。”好心的镇民替高山做起了翻译。

叶戈尔晃了下肥大的脑袋，替眼前这个中国人找翻译的事让他感到厌烦，都怪这个中国人令他丢掉美味的早餐，而且在镇口的太阳下守了一个上午。

“好人？好人会穿着染血的衣服？好人见到警察会跑？我叶戈尔可是干了20年的警官，中国小子，跟我回警局再好好解释你是不是好人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完，叶戈尔就去拽高山的衣领，可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盯着高山衣兜里一朵小黄花自语道：

“这是……金雏菊？”叶戈尔将小黄花拿到手里举到眼前，“是金雏菊，这是老贝拉为她过世丈夫种的，这花只有墓园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