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的冷笑回荡在遗迹冰室内。

应乾看着寂隐暗红色的双目，想到那是荒古灵兽陆吾的眼睛，只觉得荒谬怪诞。

“那你原来的眼睛呢？”

应乾下意识的问，寂隐不以为意的道：“我施展秘术得到陆吾的这双眼睛后，原来那双眼就被我烧了。”

应乾闻之愕然，转而想到寂隐说的陆吾尸身，又道：“你刚刚说陆吾尸身在冰泉内，你说的冰泉可是这无相冰墟盆地里的灵泉？”

寂隐颔首道：“不错，盆地灵泉里的水比冰块还要寒凉，却不结冻，因此有冰泉的别称，我发现陆吾尸身在灵泉里的时候，还是在二十年前，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说到此处，寂隐眯目正视前方，回想起了往事，缓缓言说。

“二十一年前，派内出了位资质奇佳的弟子，那弟子名叫耿冲，机敏聪慧，悟性奇高，内功、剑法、轻功在同届弟子中都是第一。

我当时在派内和耿冲接触过不少次，对其十分喜爱，便在那年秋季武赛后，选他作为我看重的弟子，将他带进了无相冰墟。

到得次年四月，无相冰墟内的灵泉按过往每年的惯例在四月中旬喷发，整个无相冰墟内寒气笼罩，三尺之外不可视物。

也就在灵泉开始喷发的当日，四月十六的上午，耿冲跑到我住的冰洞外，吵闹着非要让我带他去盆地里近距离的看看喷发的灵泉。

由于我那时对耿冲很是疼爱，听到他的哀求后就答应了他，带着他下到了盆地内，行到了盆地底部灵泉的岸边。

当时灵泉上方笼罩着白色的浓厚寒气，有许多玉白色的石子从灵泉上方的寒气中飞溅而出落到岸边湿滑的土地上。

我用内力形成气罩阻隔飞来的玉白石子，和耿冲站在岸边一起朝灵泉里望，但水面上飘荡的寒气太过浓厚，站在岸边的我们无法看清灵泉里的情况。

就在这时，耿冲拉着我的手，求我施展轻功，带着他踩水奔到灵泉里看一看，我当时板着脸没同意，说灵泉的水寒凉奇异，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落到水里可不得了。

奈何耿冲那孩子被我惯坏了，他见我拒绝，瞥着嘴低下了头，之后他称我不注意，撒开我的手猛地运起轻功踏水而行朝灵泉中心冲了过去。

我当时大吃一惊，回过神来时，耿冲的身形已是隐入水面上飘荡的浓厚寒气中消失不见了。

我心急如焚，大叫着耿冲的名字，运起轻功飞身冲起，踏着水波一直奔到灵泉的中心处，近距离的看到了灵泉中心处冲天而起的水柱，但是却没看到耿冲的身形，就在我着急之时，猛听右侧传来耿冲的呼救声，他喊着“掌尊，救我！’，随之响起的，还有激烈的扑水声。

我听到声响后，立马以最快的速度破开寒气冲了过去，仅一息的功夫我就来到了耿冲呼救之处，然而终归是晚了一步，耿冲已然没入水中，我双目所见，仅有水面上荡开的圈圈水波。

在那一刻，我完全懵了，心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连忙全力运起内力形成气罩笼罩身体，而后俯身冲入灵泉内。

因为内力气罩的阻隔，灵泉里的水并没有沾到我的身上，我入水后飞速下潜，一直潜到水下两百余丈深，奈何却没发现耿冲。

而由于持续的下潜，水压增高，我散出的内力气罩渐渐抵抗不住。

灵泉深不见底，就在我感到没希望，想要放弃寻找运功浮上水面时，我突然看到下方旁侧灵泉边的土壁上有一洞窟，那洞窟的入口处堵着一个暗红色的石球，石球没有把洞口堵死，旁侧有能容下一人钻过的缝隙，缝隙中隐隐朝外射出白色的黯淡光芒。

我看到那洞窟后，心中起疑，开了第三玄，强运功力继续下潜，下到近处，透过石球一侧的缝隙朝洞内看，却见白色的发光石子嵌满洞壁，洞窟不深，仅有三丈，最里侧竟然躺着个人面虎身而九尾的怪物！

那怪物有水牛大小，浮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第一次见到那般奇异的怪物，惊得目瞪口呆，片刻后我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掌教衣服上的绣图…”

说到此处，寂隐偏首看向应乾，道：“想必你也看到过吧，掌教所穿衣袍上绣的那头异兽。”

应乾凝眉思忖，想起掌教衣服上绣的那头异兽正符合古籍里关于陆吾形象的描述，不由惊道：“掌教衣服上所绣的那头异兽就是陆吾？”

“对！”寂隐颔首道：“掌教衣服上的那头异兽刺绣，是开派的无相剑祖设计，一代代的流传而下，正应了古籍中的陆吾形象，但过往谁也没有对此多想，只是觉得那绣的异兽凶厉威严，看起来气派而已。

当时我看着洞里的那头异兽，想到掌教穿的衣服，惊觉那异兽竟是陆吾。

我怎么也没想到，古籍中记载的传说之物竟然真实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看着那一动不动的陆吾，我又惊又怕，犹豫良久，最后壮着胆子钻入洞内，小心靠近陆吾，然而经过一番试探，我发现那陆吾已经死了。”

寂隐掌尊说到此处，话声停住，没再继续说了。

应乾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它死了以后，在那洞里一番搜寻，没寻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出了洞浮上了水面。”

“那耿冲呢？”

寂隐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从此没见过，想必沉入泉底深处了。”

应乾眉头一皱，想起进入无相冰墟时恬回和他说过的话，当时恬回向应乾介绍灵泉，说过去曾有弟子落入灵泉中死掉，想来那落水而死的人就是二十年前寂隐看重的弟子耿冲。

“那再之后呢？你不是说你喝陆吾的血，吃陆吾的肉，还从陆吾的身上取得了你现在的眼睛么？”

听闻应乾的追问，寂隐回道：“那是我得到太皇大巫一族传承后发生的事，当时的我出了灵泉，并没有将陆吾尸体的事告知别人，只与渊华、恬回说了耿冲的事，说他不小心掉进灵泉，扑腾两下沉底了，我下水没找到人。

好在那耿冲家世平常，后来也没闹出什么大事，赔与许多银钱，就不了了之了。

而后过了两年，我得到太皇大巫一族的传承，习了灵功，练了许多巫灵之术，才开始利用起陆吾的尸体。”

应乾闻言疑道：“你是如何得到太皇大巫一族的灵功和巫灵之术的？”

“这个嘛，呵呵…不能与你说。”

寂隐挑了挑眉，看向面色冷然的应乾，笑着：“好啦，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与你说了，而我之所以和你说这陆吾的事，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渊华和恬回现在…不对，早在十一年前，他们俩就已经知晓陆吾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