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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贤塔》第三章 故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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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时分,夕阳移到了峡谷西方的山顶以下,天戈才返回总座所在的峡谷东面最高峰。

一路上他不住回味那盗贼所说很难绕行的“古怪的水潭”。以他的经验看来,这里的水潭固然古怪,又遍地都是的确难以绕行,但还不到那盗贼述说的程度;何况,倘若真的难以绕行,困难程度对于追逃的双方应该都是一样的,为何那几名东离人能够迅快绕行出去,逸出包围圈?

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来,这些盗贼尽管凶险狠辣,并不如想像中那样难以对付,至少,他们对这里地形的了解远远比不上自己。

山顶空荡荡的,找了半天,才看见总座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仍旧望着峰下的山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整个人全都融进了暗影里。

见到这样一幅情景,天戈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时的总座,孤独而又寂寞,完全没有平日里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样子。如果人们发现,力量和权威的颠峰竟是这样一幅景状,又有几人真心向往并甘之如饴呢?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人人惊畏艳羡、却又绝难企及的人生颠峰,为所欲为,享尽荣华,可又有谁知道,他生命中绝大部份的时间,都在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境地默默渡过。甚至外出也只能一个人独来独往。昨天他在挺秀峰上对天戈说,他还须再修练几年,才配做他的对手,语气中那种隐隐的遗憾和寂寞之意,真是耐人寻味。

那么,他享受这种寂寞吗?他每到一处,总是高高占据着当地最高最顶端的位置,应当比较享受这种感觉了。

天戈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总座瞧过来的那种冰冷无情的可怖眼神,那是否就是长期享受这种寂寞的结果呢?

“如果我的短处终于弥补后,竟是这样惊人的结果和景状,那么,我宁愿继续保有现在的缺点!唉,这样的想法是否是不求上进呢?也许,一个正常的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短处,过于追求完美,应该已经不能算作一个人了,嗯,至少不会是一个正常的人!”

天戈就这样默默思考着,不知不觉他停下了脚步。

这时,总座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平静地朝他瞧来。

四目再次交接。这一次,两双思考的眼神,相互静静地探索着。

过了好一阵,总座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也曾经不止一次感受过寂寞。喜欢这种感觉么?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就须得与孤独为伴的,它是我们最理想的伴侣!无论你是权势熏天,高朋满座,又或者呼声一出,眼前应者云集,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真正理解和明白你!他们眼睛里闪动着热情和亲切,朝你展露出自己最动人的笑脸,却只是在不遗余力地追踪和搜寻你曾经的脚步;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为你分忧!在你前行的道路上,更是早已处处荆棘,步步惊心。”

天戈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这应该是总座多年来的真实生活感受了,只不知为何竟然向自己吐露。他的深心中,更隐隐地对总座产生了几分同情。试想,一个人长期处于一种孤立无援、遍地都是敌人的境地,又怎能指望他真诚友好地与人正常相处?昨晚见面后,他没有立刻宰掉自己这个胆敢与他作对的人,已经是相当友好客气的行为。他又想起在青翼部队的那几年非人经历,现在看来,它们应该正是总座人生哲学的完美体现。

只是,人生本来应该如此么?造成这种可怕境况的原因是什么?还能有新的较为美好的生活么?

总座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看你的神色,应该也有一段伤心过往之事,只不知道为何对他人竟仍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会因此大大吃亏,更有可能会送命!倘若他日侥幸留得性命,希望你再想想我今天说过的话!”

说罢,总座扭回头,不看他脸上惊讶和不以为然的神色,淡淡地说:“你出去这么久,不知有了些什么收获?”

天戈记起到这里来的目的,问道:“法术中有一种幻术,不知总座能否向晚辈介绍一下?”

“嘿,我们竟想到同一个问题了!幻术并不神秘,生活中到处可见。比如说,这峡谷号称千月,其实月亮只有一个,其它的月亮从哪里来?这就是幻术。幻影的产生相当容易,只要拥有相应工具,事先作好布置就行。”

天戈眼睛一亮:“总座的意思,这个千月峡谷,其实是不知哪位先辈巧妙布置好了的法阵?”

“这个布置的确相当巧妙,不过创造者却不一定是某位先辈。看到它,令人情不自禁地感慨自己的渺小。在神奇莫测的大自然面前,谁人敢于夸说自己强大无匹?”此时的总座,俨然是一名哲人。

他从衣袋中掏出一物,抛给了天戈:“接着!”

天戈接住一看,不禁一怔,随即心中狂喜。它就是一天来想念了无数遍的冰魄短刀。

整整一个白天,在布置和察敌的同时,他也不停考虑如何逃走的问题。面对强大得像个怪物的总座,短刀已经成为他逃亡计划的最大希望和有力保障。

他跟总座作对,令他损兵折将,总座却不立即杀掉他,也不明白说出将要如何处置他,只是让他表示臣服听话,还不住地在各方面指点他,用意如何,早已不言自明。之所以没有立即挑明,想是见他对此事比较敏感,反应强烈,故而手下留情,给他留了那么一些些可怜的脸面。

这样的境况下,他还有选择犹豫的余地么?清晨在小山上的冲突,其实是将这个问题略微表面化了一下。总座是不容人拒绝的。他再不设法逃走的话,此后多半就不必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总座一双冷电也似的眼睛深深凝视着他,说道:“法阵是水属性的,正适合这柄刀,一天来它兴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今晚你就用它畅饮‘狼牙’盗贼的鲜血!法阵规模虽然极为庞大,以你现在的造诣水平,调动起来应该并不困难,我略微讲一讲你就明白了。”

天戈心想,灵刀的兴奋,是因为这个天然的巨大法阵呢,还是因为感觉到自己不时想念着它?这个问题还真不好确定。

他向总座询问幻术,只是希望他能够效法那位东离王国的聪明法师,适当时候帮自己制造几个幻影,吓唬一下敌手而已,没想到竟有如此巨大的收获。有了冰魄短刀和这个天然法阵的帮助,今晚两个计划的成功可能性都将大大增加。

总座又成功地扮演了一回循循善诱的良师。学习过程中天戈心想,倘若总座能够一直这样,时时跟在他的身边倒也不错。只是,在青翼两年多的非人生活,还有昨天傍晚以来的惨痛经历,令他立即打消了这个简直是不知死活的愚蠢念头。

学习结束的时候,总座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有几个旧日的老朋友,正在下边的林子里。现在时间还早,法阵要到夜晚月到中天之时,才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何不趁此时候,跟他们见见面,叙叙旧,顺便派点任务给他们,人尽其材,也省得他们闲着。”

天戈愕然问道:“老朋友?!”随即省悟过来,不禁涨红了脸,紧接着,脸上又是一阵苍白。他缓缓将头扭到一旁。

计算时间,统领一行人中侥幸从食人花那里留得性命的,应该也赶到这里了。事实上,这次与“狼牙”交手,本来是他们的份内工作。

想到统领,天戈心中颇为复杂。他当年加入青翼,完全是拜统领所赐。在部队的那段日子,他极度痛恨他,他那宛如猛虎饿狮一般的眼神,有一大半正是为了统领而发;离开青翼后,这种仇恨却在不知不觉中淡了下来。森林中第一次交手时,当他看见带队的人正是统领,心中也没有激起什么波澜。倒是统领,发现对手是他,立刻站得远远地不敢面对,令他觉得有点好笑,当然,也给了他闯出重围反败为胜的大好机会。

不过,在双方如同仇人见面般恶狠狠拼斗厮杀了一场后,再要让他们如同“老朋友”一般见面并叙旧,这个脸面如何拉得下来?而且,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们呢?

整整一天的相处,总座尽管处处压制他,逼迫他,却一直留有余地,就连天戈清晨时分居然胆敢顶撞于他,他也没有太过追究;现在,总座忽然撕破了这层脸面,让他在毫无准备下,立即以一种比较特别的方式表明他对自身目前境况的态度和立场。他的说话轻描淡写,却不容人丝毫的置疑和拒绝。显然,总座已经清楚他脑子里正在转动的念头,才用这种令人难堪的方式,严厉地警告他。

唉,总座不愧是总座!每一次在天戈的心神逐渐安定下来,觉得对周围一切有些把握的时候,他总能够不失时机地来上这么一下子,而且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击打在他毫无防备的短处痛脚之上。

如此看来,尽管有了冰魄短刀,可是今晚的第二个计划,成功可能性有多大呢?

何况,总座突然将短刀归还给他,并指点操控幻阵的方法,更有可能是在告诉说,即使他的本领比起现在还要大得多,也完全没有放在总座的心上。看来他真正需要立即打消的,正是这个已经盘算了一整天的不切实际的可笑念头。

天戈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渐渐平复下来,他恭恭敬敬地向总座行了个礼,转身向统领所在的林子行去。

像总座这样的人,无论是作为长老、上司、朋友还是对头,都是值得全心全意地尊重和敬佩的!倘若天戈竟然不敢到林子里去,这辈子就真的再没有做他的对手的资格了。

总座瞧着他的背影逐渐在山顶上消失,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对于这样的故人相见场面,感到面红耳赤的不仅仅是天戈一人。

统领诸人在山谷中因为急于捉拿天戈,猝不及防下吃了食人花的大亏,还折损了莫文瑞法师,大大的损兵折将之后,所有人等全都垂头丧气,不愿再与天戈放对;何况,前往千月峡谷接应重要目标的任务已经耽误了一两天,不能再拖延了。于是,他们休整了一晚,便匆匆启程赶来峡谷。

只是,如此大大的损兵折将之后,对于完成本次任务还有多大的把握,总座面前又如何交代?统领心中实在忐忑难言。

他们按照出发时总座指示的路线,沿着森林东部边缘,昼夜兼程,每日急行二三百里路,终于在第三日午后时分赶到千月峡谷,再次面见总座汇报工作。

看着这队已经不足三十人、几乎人人带伤(这是在与食人花的搏斗中拔剑防身互斫而致)、满身泥泞衣衫破碎狼狈不堪的部下,总座不置一辞,挥手命他们到半山的树林去休息整顿,仅仅留下统领一人作汇报。

战战兢兢地讲述完羞于启齿的战斗成果,总座静静的没有任何表示,统领咬了咬牙,接着说道:“不过那个胆大包天敢与我们作对的人,属下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事实上,他并不能算作外人,正因为他深知我们的底细,才能够给我们带来这样巨大的损失!”

统领如此说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能够有所选择,他必定不会这样做。

担任青翼统领这么多年来,统领早已或明或暗地办了不知道多少件事情。这中间有多少是堂堂正正为国出力,有多少是昧着良心不得已而为之,他心中清清楚楚地有一本帐;只不过,在自己的良心与富贵荣耀之间应当如何选择,他心中也相当清楚。

反正,这些事情我不去做,仍然会有别人去做!这样一来,我的前程就彻底完了!他是这样想的。

正因为此,尚未完全泯灭良心的他,在好几年的时间内,一直害怕见到一个人的眼睛!那双饿虎怒狮一般,一天比一天凌厉锋锐,仿佛随时会跳起来择人而噬的眼睛!

多年来,统领采用类似的蒙骗手段征招了不知多少名得力部下,他们的心态与反应自然各不相同,其中绝大多数了解到真实情况后也表示了希望退转的态度。不过在统领威逼利诱的各种手段施展开来之后,渐渐地基本上也都接受了这个既成事实。只有那双眼睛,清清楚楚地向他表明了绝不妥协的态度。

好多次因为那双凌厉的眼睛,导致他午夜梦回再难入睡之后,他也曾经考虑过各种各样的解决办法,却没有一个管用。像青翼这样的特殊部队,加入之后绝对不可能退转;而以对方惊人的本领和才干,也似乎没有在某次任务中意外失手的可能。

从这一点来说,统领应该算得上一个相当不错的好人了。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他也不曾在任务中弄些什么手脚,以解决掉这个令人寝食难安的祸患。尽管这样做对他来说只是轻而易举。

不过如此一来,也彻底打消了他向上面推荐天戈的心思。是因为心中清楚,这样做并不会改变什么,还是不愿意给猛虎再添上翅膀,统领自己也说不清楚。

后来天戈施展手段假死遁去,这件事虽然设计得相当巧妙,又怎瞒得过对他一直关注相当了解的统领?不过这对于统领也是一个解脱,所以他不但没有揭破,反而尽力帮忙遮掩了过去。再后来部下在日常工作中偶然收集到一些关于天戈的资料汇报上来,也是他自作主张地一手遮天掩盖了下去。

应该强调的是,这些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并且凭着多年的业绩和资历,他早已坐上了青翼第一统领的位置,所以才有遮掩的胆量和机会。

现在,发生了这样你死我活的冲突之后,这个前提条件已经彻底消失。

在统领急于挽回颜面的心理驱使下,帝国青翼部队多年前的一桩成功叛逃案终于呈放在了总座面前。当然,从统领的叙述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对这个案件的详细细节并不甚明了,而它之所以被揭破,也只是因为这次意料之外的冲突而已。

听到统领这番意料之外的汇报,总座眼中闪过一阵灼人的亮光,他细细询问天戈当年加入青翼的前后始末,以及在部队两年多的工作表现。听罢,总座仍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挥挥手命令统领也下去歇息。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一直以来,骄傲自负的总座最不能够容忍的事,就是下属的背叛。论理,他至少会有所表示,最低限度,也会吩咐统领去收集调查对方这些年来的一些相关资料才对。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目前大大损兵折将之后,本次任务又当如何完成?总座对此事竟只字不提,也没有吩咐他们进行什么准备工作。似乎这次任务根本就不存在。

莫非总座神通广大,在预料到下属不堪使用之后,已经大展神威,将目标营救了出来?不过,经过统领暗暗观察,并未发现总座周围有什么人存在。看来,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大。

统领是真的困惑了。更令他恼怒的是,出发前安排在此潜伏收集情报的斥候小队竟然也踪影不见,根本没有按约定在附近等候汇报工作。

半天的休整对于统领就是半天的折磨。他在半山的小树林中困兽一般不停走来走去,满脑子都是失去总座信任后的可悲下场。唉,事情是怎样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的境地的?如果当初狠狠心,早日除掉这个可能的祸患,是否就没有今天这样可悲的结果了呢?他不停伸手击打着自己那可怜的脑袋。

见到这样的景状,所有下属都离开他远远的,包括昭云在内。

正当统领为当年的善良仁慈不住自怨自艾的时候,铁鹰队队长领着一人过来,战战兢兢地向他禀报道:“统领,铁鹰队奉令在此潜伏的斥候小队回来了,这是他们的小队长韩骁。”

统领停下脚步,凌厉的眼神向这个大胆失职的小队长瞧去。

看上去,韩骁刚刚忙完什么大运动量的活计,浑身上下又是泥泞、又是汗水,他疲惫的脸上却露出兴奋的神色,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完全没有什么自觉。

“你就是负责本次任务的铁鹰队下属斥候小队队长?”

“回统领的话,末将正是。”

“那么,你是否知晓,你到这里来的任务是什么呢?”

“末将七天前接到将令,到这里来的目的有三个:一是充分察堪地形,二是与任务的目标取得联系,了解他们的状况,三是尽量了解敌手的状况和兵力分布。然后将这些情况向统领汇报……”

说到这里,这位对工作以外的事情有点糊涂的小队长终于觉察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连忙又道:“可是统领,末将自昨天傍晚时分,就在这峰顶上潜伏等候,今天早上,总座与一位长官一起到来,然后末将按照那位长官的吩咐,就……”

“胡说八道!这么多年以来,总座一直独来独往。你曾听谁说过总座与某某人一起外出?”

“这是真的!”韩骁觉得很委屈,“那位长官年纪很轻,身材高大魁梧,面目俊朗,英气勃勃,而且,他对任务也极明白,条理清楚,指挥若定……啊,这不,他也终于回来了!”他看着自己左前方的林外远处。

统领连忙转头,正看见天戈的身影在远处一闪即逝,径朝山顶上去了。

可怜的统领又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最终弄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总座已经找到比他更加锋锐好用的利器,所以这次任务暂时不需要他效劳了。

然后他又看见天戈高大的身影在山顶出现,慢慢朝他所在的林子走了过来。

统领忽然想到刚才的汇报。为了维护在总座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他在报告中某些说话自然有点言过其实,某些地方又作了巧妙的弯曲和修改。现在看来,这件事情的详细而更加准确的报告,神通广大战无不胜的总座应该早已从自己前几天的对手那里听说过了,他不动声色的耐着性子再听了一遍,其实是在考察自己对他的忠诚程度。

现在,这个昔年的桀骜下属、几天前的强力对头、而今身份暂时不太明朗的人正朝这里走来,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又会对自己这个可怜的已经失掉上司信任的人说些什么?

想到这些,统领为官多年来,早已习练得刀枪不入极为厚实的脸颊竟极为罕见地飘出了一抹红云。

不仅统领。见到几天前你死我活的对头如此大摇大摆地朝林子这边走来,想到这几天的生死血战和已经倒下的战友,统领身边诸位朴实忠诚的下属也都情不自禁地涨红了脸。

战友的鲜血,难道即将在这场毫无意义的冲突中白白流失掉?几天前舍生忘死的搏斗,为的又是什么呢?

如此一触即发的紧张场面,一旁的韩骁小队长也深深感觉到了,他看了看身边的统领等人,又看了看远处慢慢走过来的天戈,却不明白眼前这一切突然之间变得诡异而又紧张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唉唉,将变幻不定的人与人之间(倘若可能的话,也包括国与国之间)各种复杂关系赤裸裸地揭开,呈现在当事人和旁观者面前,丝毫不作任何时间或者感情上的铺垫和修饰,这样的创举想来是唯有拥有恶魔称号的总座才能够挥洒得出的大手笔!

难怪人世间的一切冲突和争斗,在万能的主神眼中看来,都是极为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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