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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朱痕》第十三章 华山觅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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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秋水见觉慧神尼肯随行护送,自然放心,遂由傅天麟半捧半抱起云老渔人,向甄秋水

略为作别,便往皖南九华山方向,疾驰而去!

甄秋水独立峰头,凝眸远送觉慧神尼,暨傅天麟等身影杳后,心中忽然兴起一种说不出

来的幽幽怅惘!

怅惘方兴,甄秋水便不禁失笑,自己怎的一见傅天麟后,便如此情痴?庐山与九华山之

间,路途非遥,最多不出十日,傅天麟定然转回,为何暂作小别,都会有点依依难舍!

但她哪知天地之间,有一种奇妙感应之力,甄秋水与傅天麟,这意料中的旬日小别,竟

无殊死别生离!一双儿女英雄,从此不知要经过多少折磨?才得比翼情天,永结连理!

甄秋水情思一收,觉得自己独立这凌云峰头,风扬衣袂,简直如同飘然登仙,栩栩欲

化!

胸襟畅处,不由纵目眺览四外,庐山云雾本多,千峰絮涌,万壑烟腾,益发似乎置身在

一片虚无缥渺的世界之内!

但目光接触到峰下那片小松林时,忽然想起那种产自苗疆瘴疠之地的“剑尾金蜂”毒性

极烈,云老渔人一经被刺,立即昏迷!然则白衣驼翁翁务远追敌之时,分明无意中也被毒蜂

所伤,纵或他内功造诣较高,未曾当下晕倒,难道就会安然无事?

心中疑念一起,又因那位白衣驼翁,虽然性情极为怪僻,终还不是邪恶中人,遂下得凌

云峰顺着翁务远追赶那两名道装人影的方向,慢慢搜去!

一直搜过两座峰头,甄秋水听得一堆磷峋怪石以后的丛草之间,仿佛有一种极力狞厉的

咀嚼声息?

循声寻去,一看之下,那等意想不到的凄惨情状,竟使这位名满江湖的巾帼奇英,为之

双手掩目,不忍卒睹!

原来那两个道装之人,业已一个洞胸,一个断首尸横丛草之内!

但那位白衣驼翁翁务远,想也因所中“剑尾金蜂”的剧毒发作,满地乱滚,并难过得无

法解恨,竟抱住一具无头道装尸体,拼命咀嚼吮吸尸体的颈边血肉解恨!

甄秋水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得号“紫笛青骡”,但何曾见过这等惨状?不由惊得“呀”

了一声!

这一声却把白衣驼翁翁务远,自急怒心疯,及毒性渐渐发作之下,略为惊醒!

翁务远瞪着被怒火煎熬得满布血丝的赤红双目,仔细辨认之下,居然认出是甄秋水来,

凄然一叹,慢慢说道:“我老驼子恃技轻敌,致被这两名玉指灵蛇逍遥子门下小贼暗伏的奇

毒金蜂所算!这种毒力,太已奇异剧烈,我自忖平日内功修为,决难熬得过一对周时,并非

任何药物能救!老弟来得恰到好处,我此时四肢痉挛,真力难提,无法自求及早解脱!请老

弟别让我因痛苦难禁所发出的各种丑相,损坏翁务远的一世英名!且助我一掌之力,早脱苦

海,遗骨亦请略为掩埋,那柄随我数十年,号称武林第一的‘朱虹剑’,及我身边一册‘九

宫剑谱’,均致赠老弟,聊报埋骨之德!”

甄秋水听得一阵心酸,不禁凄然泪落!

白衣驼翁翁务远见状,却不禁强提精神,大笑说道:“老弟真是性情中人,但请不必替

我难过!翁务远数十年来纵横江湖,凭手中一柄朱虹剑,也记不清诛杀过了多少成名人物,

虽死何憾?不过这次我是误中小辈暗算,不是与玉指灵蛇逍遥子,并骨祁连,或是与东海枭

婆芮冰心,同葬东海,自觉有点不大值得而已!”

甄秋水心想自己上次在九连山摩云壁,业已下手代身中苗疆毒蛊,无法相救的“万博书

生”彭涵,解除痛苦,使他及早解脱!难道如今这种人间惨剧,居然再度上演,又要使一位

武林前辈,丧生在自己指下不成?

心头极其难过,而又无法救人,双手遂不由,自然而然地,在周身摸索起来!

但摸到胸前,师傅所赐那片蛇皮软甲之时,忽然想起,恩师黄山遁客葛愚人,临返清凉

台闭关练功以前,赐给自己蛇皮软甲之际,曾经附有一粒灵丹,嘱咐自己藏在身傍,万一同

行诸人之内,有何急难,便可取用!

虽然“万博书生手录”之中,载明“剑尾金蜂”剧毒,除了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的

“雷火神针”,或他积半生心血,所炼的“九转返魂丹”以外,无药能解!但死马当作活马

治,总比不治要好得多,万一自己舍却一粒灵丹,能救得这位武林奇快性命,不也是件莫大

功德吗?

想通以后,甄秋水遂自怀中,把葛愚人临别所赐那粒丹药取出,但丹药外面,居然还裹

着一张字柬,甄秋水仔细看清,不觉又惊又喜!

原来柬上写着当初葛愚人洞庭湖上赏剑论剑,用“绿玉青芒”,换取白元章“九转返魂

丹”之故,就是要救多年老友,傅天麟之师罗浮老人边远志!

但人力难尽,天命难违,等葛愚人带着“九转返魂丹”,赶到罗浮,边远志已等不及老

友来救,离却浊世!

所以这粒灵丹,始终不曾用去,特以留赠甄秋水,事先不加说明,防备她们年青人血气

方刚,若知道身傍有这种足以起死回生的稀世灵药,心有所恃,遇事即易于轻身犯险,反足

招祸!

甄秋水看完字柬,心中惊的是“九转返魂丹”就在自己身边,先前怎未想起,却害得傅

天麟与觉慧神尼,老远的把个洞庭钓叟云老渔人,送到九华山冷月坪去求医!

喜的则是目前这位武林奇侠,白衣驼翁翁务远所中“剑尾金蜂”剧毒,已无可虑!

地上的白衣驼翁翁务远,身心俱受剧毒煎熬,痛苦已极!正以一种企望眼光,期待甄秋

水下手替自己解除痛苦,却见她非但未见凝功提气,反而拈着一颗丹药,喜孜孜地走近身

来!

不由长叹一声说道:“老弟纵然一片侠骨仁心,但我自知这种毒力,太已奇异,不必糟

蹋药物!还是请你……”

甄秋水目注白衣驼翁翁务远,含笑说道:“翁老前辈,你知道我手内所持的,是一粒什

么丹药?”

翁务远听出甄秋水口气,仿佛她手中那粒丹药,太已不凡!

正在心头盘算之际,甄秋水又复继续说道:“慢说老前辈所中,仅是苗疆一种‘剑尾金

蜂’之毒,就是肝肠寸裂,只要你一息尚存,晚辈这粒‘九转返魂丹’……”

白衣驼翁翁务远听得“九转返魂丹”五字,宛如在波浪无边的苦海之内,骤遇慈航,面

上神光,突然一现!

但随即仍复颓然苦笑道:“白元章的‘九转返魂丹’,号称武林圣药,确有生死人而肉

白骨之功!不过这种稀世奇珍,价值太高,老弟虽然胸襟豪迈,舍得相救,但翁务远却如今

生受不起,将来死报不完,老弟还是不吝一记劈空掌力,使我解脱了罢!”

甄秋水闻言正色说道:“翁老前辈此语,便不像是豪侠胸襟!仁心国手赛华陀白老前辈

炼这‘九转返魂丹’主旨,本在济世活人,否则任凭这种灵丹之中,含有多少稀世难得药

物,又复有何价值?至于施恩望报,俗者所为,翁老前辈名重武林,道德高厚……”

白衣驼翁翁务远苦笑说道:“翁务远生性怪僻,所行善恶参半,故而老弟‘名重武林’

四字,虽是实言,‘道德高厚’四字,却听得我汗颜不已!为人谁不贪生?老弟既然这等诚

意,翁务远再若矫情,亦属不当!不过你虽仁义如天,施思不望人报,但翁务远于理于情,

均不能不尽寸心!我身边所有稍具价值之物,便是这柄‘朱虹剑’,敬以赠送老弟,老弟如

再不屑收受,翁务远宁甘死于‘剑尾金蜂’的剧毒之下!”

甄秋水听完白衣驼翁翁务远这番话后,心中好不感慨!

暗想恩师昔日以武林五大名剑之内,位排第三的“绿玉青芒剑”,换取一粒“九转返魂

丹”,谁知丹未用去,竟在自己手中,生了利息,又换回一柄名列五大名剑之首的“朱虹

剑”!冥冥之中,岂非真有天数?

看翁务远那等神情,剑是非收不可,遂一面含笑点头,一面把那粒“九转返魂丹”外面

所封的朱红蜡丸捏破,喂给白衣驼翁翁务远服下!

果然武林圣药的名下无虚,翁务远“九转返魂丹”下喉的半盏茶时以后,暗暗运气行功

一试,不仅毒已全解,气机反而益见流畅!

遂一跃而起,自血泊中拾起那柄“朱虹剑”,擦拭干净,双手捧给甄秋水!

甄秋水只得接剑,并就便告知翁务远自己等人来此找寻“垂丝石耳”,巧遇觉慧神尼与

他比剑,洞庭钓史云老渔人也身中“剑尾金蜂”剧毒,以及玉指灵蛇逍遥子害死觉慧神尼师

弟红发醉灵宫宋善,而嫁祸在他头上等事,细说一遍!

白衣驼翁翁务远听得如梦方觉,钢牙一咬,脚下微顿,双目之中精光暴射,向甄秋水说

道:“老弟所要找的‘垂丝石耳’,极为难得,这庐山五老峰左右,仅有三盘!但在月前,

就被六欲瘟神刘子畏、傲霜仙子樊湘夫妇觅得,扫数掘取,移植华山,备作配药之用!”

甄秋水“哦”了一声,白衣驼翁翁务远又复说道:“所以老弟欲求此物,非去华山不

可,在此搜索,只是徒劳!老驼子则要向你告别,跑趟祁连山玉龙峰,决斗那害得我好苦的

玉指灵蛇逍遥子!”

甄秋水闻言忙将恩师葛愚人及“萍踪四友”,与域外三凶,铜鼓天尊雷震宇等,黄山订

约之事告知,白衣驼翁翁务远哈哈笑道:“老驼子生平性如烈火,我既欲与玉指灵蛇逍遥子

一拼生死,恨不能插翅就到祁连山玉龙峰灵蛇道院,哪里还等得及什么九九重阳?不过老驼

子万一未把这条驼命,扔在灵蛇道院之中,届时必会来黄山清凉台,会会我另一位强仇,东

海枭婆芮冰心的‘天蓝毒剑’!”

甄秋水知道像白衣驼翁翁务远这等人物,生性多半奇特,既已立意非往祁连一行不可,

也只有由他,遂把那柄“朱虹剑”,双手捧过!

翁务远长眉一挑,诧然问故?甄秋水正色说道:“玉指灵蛇逍遥子,名列‘域外三

凶’,除武功诡异卓绝以外,心计犹称歹毒!老前辈孤身犯险,远入灵蛇道院的蛇蟒群中,

怎能不将这柄用惯了的趁手兵刃带去?”

翁务远听得一怔,但旋即摇头答道:“老弟话虽说得有理,但翁务远生平不轻然诺,我

既……”

甄秋水不等白衣驼翁话完,便即含笑答道:“老前辈,这柄‘朱虹剑’,虽已踢赠甄秋

水,但难道甄秋水就不能再借与老前辈使用?达变通权,何妨令誉?最多老前辈在九九重

阳,赶到黄山清凉台上还剑就是!”

白衣驼翁听甄秋水这等说法,也就不再推让。伸手接过朱虹剑,却自身边摸出手着的

“九宫剑谱”,递与甄秋水,哈哈怪笑说道:“既然如此,翁务远便遇见任何艰危情况,我

也定在九九重阳,赶到黄山清凉台上还剑!这册‘九宫剑谱’,是我毕生心血所著,一并赠

你,免得老驼子万一有甚不幸,这套尚称神妙的‘九宫剑法’,也不致随我的三尺孤坟,一

堆白骨,而就此湮没!”

甄秋水见这位白衣驼翁忽然出语不祥,遂一面恭恭敬敬的接过“九宫剑谱”,含笑称

谢,一面秀眉微蹙,两道明朗秋波,在白衣驼翁翁务远的脸上微转!

翁务远却毫不为意,也未自觉,系好朱虹剑后,便向甄秋水举手作别,肩头略晃,白影

电飘,刹那之间,身形顿杳!

甄秋水目送白衣驼翁翁务远后影,不觉微嗟,这是一种极其灵妙难解的感应,因为翁务

远果然一语成谶,后文书中,便为了迢迢千里,送还那柄“朱虹剑”,而落得饮恨九泉,黄

山埋骨。

既然翁务远亲见六欲瘟神刘子畏、傲霜仙子樊湘夫妇,把“垂丝石耳”,移植华山,甄

秋水自然不必再在五老峰左近找寻!但恐傅天麟即将返回,遂在凌云峰头,等候自己的麟哥

哥,同赴华山,闲中无事,便按着白衣驼翁所赠的“九宫剑谱”,演练消遣!

一等七日,“九宫剑谱”倒被她练熟了十之三四,傅天麟却形影皆无!

甄秋水因华山离此路途不近,而且“垂丝石耳”,系被六欲瘟神、傲霜仙子夫妇,采取

移植,万一善求不从,便须另想办法!恐怕万一误了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炉中所炼的“补

天丸”火候,遂只得单人前往,但在五老峰及凌云峰头的醒目之处,均留语告知傅天麟,自

己已往华山求药,请他且回九华山冷月坪等待,不必赶来赶去的彼此相左,反易误事。

自匡庐赴陕,中间整整隔了湖北一省,甄秋水的代步青骡,现仍寄养凉州,只得两足奔

波,日夜急赶!

刘子畏夫妇是住在华山深处的插天峰下,傍瀑临壑,数间楼阁,建筑得颇为精致,并利

用插天峰前的一座天然石门,作为门户,门上雕出六个大字,是“不羡神仙小筑”!

甄秋水路途之中,业已打好主意,决定先自登门明求,倘若刘子畏夫妇不允,再行设法

暗取。

所以大大方方地,站在石门之外,端详那“不羡神仙小筑”六字,心中不由暗想,刘子

畏夫妇因一个外号“六欲瘟神”,一个外号“傲霜仙子”,而两人又均自负容光,江湖中

人,遂称之为“神仙眷属”!

但他们所居却名“不羡神仙小筑”,分明暗示“愿羡鸳鸯不羡仙”之意,这夫妇二人,

能有如此感情,倒也算得是一桩武林佳话!

她在门外略兴感慨以后,便即扬声叫道:“黄山遁客葛愚人门下记名弟子甄秋水,求见

‘不羡神仙小筑’主人,刘樊二位!”

远远一座建在飞瀑之旁的小楼,楼窗微启,有人遥向甄秋水望了一眼,也用内家真气传

声答道:“甄朋友请稍待,刘子畏樊湘夫妇即来迎客!”

话完不久,便自小楼之内,走出一个中年华服之人,及一个身材婀娜多姿的玄衣长发妇

人!

小楼距离石门,约莫二三十丈,那一男一女,并未见纵跃急赶,步下宛如流水行云,潇

洒自如的,晃眼便到门前,显见至少在轻功方面,不同流俗!

六俗瘟神刘子畏貌相,在清秀之中,略含奇诡,傲霜仙子樊湘则脸上垂着一块面纱,遮

住了满布疤痕的桃花双颊!

刘子畏看清甄秋水容貌,及腰间所悬紫竹短笛以后,神色微愕,“哦”了一声,含笑说

道:“原来是侠名传播江湖的‘紫笛青骡’,宠降华山,刘子畏樊湘夫妇,荣幸何似!但不

知朋友究竟姓甄,还是姓贾呢?”

甄秋水听傅天麟说过在怀玉山中,与自己别后的一段遭遇,遂含笑答道:“贾伊人是在

下化名,如今有事奉渎,自然应以本来面目请谒,难道贤伉俪竟有见责之意不成?”

六欲瘟神刘子畏大笑说道:“甄老弟千万不要误会,刘子畏问话之意,仅求便于称呼!

其实甄秋水也好,贾伊人也好,光凭你那‘紫笛青骡’四字,便足为我‘不羡神仙小筑’的

座上嘉客!”

话完,夫妇二人,同自侧身揖客,把甄秋水迎进一座四面轩窗不设的阁中落座!

甄秋水因傅天麟上次是被刘子畏夫妻,用迷香迷倒,送往东海,以为对方存有芥蒂!

如今人家既已认出自己就是“紫笛青骡”,则想明面求取“垂丝石耳”之事,必难如

愿!

所以侍女献上香茗之后,刘子畏夫妇自然探问甄秋水突然造访之意?甄秋水遂开门见山

地朗然说道:“我义兄傅天麟因事需服一种药物,甄秋水特地为他到庐山五老峰寻找,但听

得白衣驼翁翁老前辈告以……”

刘子畏不等甄秋水话完,便即接口问道:“甄老弟要找的药物,是‘三色香花’?还是

‘垂丝石耳’?”

甄秋水含笑说道:“我义兄所需的,是一盘‘垂丝石耳’,用以配制药物!”

六欲瘟神刘子畏闻言含笑说道:“我不瞒甄老弟说,当日刘子畏因渴想恢复拙荆樊湘容

光,在怀玉山中,确有愧对傅天麟老弟之处,如今正好略加补报!因为‘垂丝石耳’,庐山

五老峰共产三盘,已被我夫妇移植此间,甄老弟远路而来,且由我夫妇奉陪,略游华山胜

景,行时必当奉赠一盘‘垂丝石耳’就是!”

甄秋水见刘子畏夫妇,一口答应相曾辛辛苦苦远自庐山移来的“垂丝石耳”,神色词

意,又复极其亲切!怎好意思立时就要,马上就走?但心中又复担忧误了仁心国手赛华陀白

元章所炼“补天九”的炉火之功,几经盘算以后,向刘子畏樊湘夫妇,含笑说道:“既承贤

夫妇厚意,慨赠灵药,甄秋水感激不尽!但因时期匆迫,无法多加打扰,今夜且领主人盛

情,明晨便容我告别何如?”

刘子畏闻言笑道:“甄老弟既然这等说法,愚夫妇也不便坚留,我这‘不羡神仙小筑’

附近,夜云归壑的景色颇美,少时便请同往一游便了!”

说完,便吩咐侍女安排一席雅致酒菜,用完以后,遂陪同甄秋水,援登“不羡神仙小

筑”之后的插天峰,观赏夜云归壑美景!

但等三人兴尽归来,“不羡神仙小筑”之中,居然已有异事发现!

石门上浮雕的“不羡神仙小筑”字样已无,似是被人以极利刀剑削去,却改刻了“罗刹

鬼域”四字!”

六欲瘟神刘子畏,傲霜仙子樊湘夫妇,神色剧变,赶回所居小楼,果然楼中书案之上,

留着一张柬帖,帖上只简简单单的写着八个字:“明日午正,到此追魂!”

下面署名却是“红衣罗刹古飘香”,并画了一柄蓝色长剑!

刘子畏看完,向爱妻樊湘大诧说道:“我们与东海枭婆芮冰心师徒,向无仇怨,上次为

了傅天麟老弟那枚白骨骷髅之事,芮冰心并允赠‘香兰玉实’!怎的红衣罗刹古飘香突来寻

衅?其中缘由,湘妹猜得出吗?”

傲霜仙子樊湘面纱之内的秀眉微蹙,想了一想,摇头答道:“此事太已突如其来,我无

法加以猜测……”

樊湘话犹未了,甄秋水想起傅天麟对自己曾经细述过的东海翠微岛遭遇,恍然而悟,接

口道:“此事我倒可以猜出几分!”

刘子畏夫妇愕然求教,甄秋水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古飘香突然来到华山寻事之故,

就是为了贤夫妇所需的那枚‘香兰玉实’!”

刘子畏夫妇同时瞿然问道:“怎会为了‘香兰王实’?芮冰心业已亲口答允相赠,叫我

们等一年以后的成熟之期,再往翠微岛索取!像她那等名头身份,难道竟然食言背信?”

甄秋水点头说道:“就是因为东海枭婆芮冰心,不能失言背信,红衣罗刹古飘香才会仗

着‘天蓝毒剑’来此寻事!”

刘子畏夫妇一时尚自会不过意来,甄秋水笑向傲霜仙子樊湘问道:“香兰玉实,究竟有

什么特殊效用?”

樊湘应声答道:“能使红颜永驻,青春不老!”

甄秋水又复含笑问道:“这种驻颜灵药,多久才能结实一次?”

刘子畏想了一想答道二

“据说是二十年一度开花,两度开花,才会结实!”

甄秋水笑道:“贤夫妇请想,东海枭婆芮冰心与红衣罗刹古飘香师徒,均是女子,天下

女子又无不爱惜自己容光的!东海枭婆四十年前,已服灵药驻颜,如今若把‘香兰玉实’赠

与贤夫妇,难道叫那自负艳名的红衣罗刹古飘香,再等上四十年,俟红颜老去,鸡皮鹤发之

时,才有机会服用这种稀世罕有的驻颜灵药吗?”

刘子畏恍然顿悟,看了爱妻樊湘一眼,皱眉说道:“照甄老弟这等说法,那红衣罗刹古

飘香,此来之意,是倚仗天蓝毒剑逞凶,不欲使我夫妇活到明年,去往东海翠微岛,求践前

言,索讨‘香兰玉实’!”

甄秋水点头说道:“所以依我之见,贤夫妇如自忖敌得过这位凶名久着的‘红衣罗

刹’,明午即可与其一会!否则不如觅地深藏,只要能等到明年,便不怕芮冰心不如言奉赠

‘香兰玉实’了!”

傲霜仙子樊湘面纱之内的眉梢一挑,愤然说道:“我夫妇虽然不一定是红衣罗刹古飘香

掌中的‘天蓝毒剑’对手,但偷颜苟活,却不愿为!”

说到此处,转面对六欲瘟神刘子畏说道:“人家既然欺凌到我们头上,‘神仙眷属’也

不见得真就畏惧‘域外三凶’?且把你我多年未用的‘氤氲七宝’,及‘冷香无相神珠’,

准备停当,索性拼着不要‘香兰玉实’,明午斗斗这位‘红衣罗刹’暨东海枭婆所炼,威震

八荒,能使武林群豪,闻名胆落的‘天蓝毒剑’!|”

甄秋水拍掌赞道:“贤夫妇既不畏红衣罗刹凶威,甄秋水叨光慨赠‘垂丝石耳’之德,

明日亦当略缓行期,一尽绵力!”

刘子畏夫妇以“神仙眷属”美号,驰誉江湖多年,除了擅各种迷香之外,真实武功,亦

颇不弱!

故而在甄秋水一到,便看出这位俊逸潇洒的年轻人物,器宇非凡,存心结纳!

如今听他也丝毫不惧“东海枭婆”师徒凶名,自愿仗义相助,当然大喜过望!

遂不仅采来一盘“垂丝石耳”,替甄秋水以细纱笼好,贮在囊中,傲霜仙子樊湘并另外

送她一朵采自庐山天池绝顶的“三色香花”,含笑说道:“这朵‘三色香花’,虽经采撷,

亦可经年不萎!花仅三瓣,瓣色各殊,红瓣功能祛毒,白瓣益气调元,另外的黑色花瓣,却

是止血收口的无上圣药!我夫妇搜遍宇内名山,只在峨眉幽谷,及庐山天池绝顶,采得两

朵,敬以分赠其一,略酬甄老弟仗义相助厚德!”

甄秋水几经逊谢,终以刘子畏樊湘夫妇盛情难却识得收下!

一宵无语,次日辰牌时分,刘子畏夫妇便在“不羡神仙小筑”的石门之外,略为布置,

静待红衣罗刹古飘香,来以赴约!

日色才交正午,插天峰上,倏然飘坠一片红云,正是那位貌艳如花,全身上下一色全

红,肩插“天蓝毒剑”的红衣罗刹古飘香来到!

古飘香见自己昨夜已曾留言,对方却如此镇静相待,不由也觉微愕!

何况傲霜仙子樊湘虽然仍是玄衣一袭,长发披肩,脸上罩着一幅面纱,但六欲瘟神刘子

畏却装束特异!身上穿着一件紫色长袍,腰间系着一只银色葫芦,右手执着一根六尺长幡,

左手拿着一柄描金招扇,足下则穿着一双厚底云履!

古飘香早知这位六欲瘟神刘子畏,素以“氤氲七宝”成名江湖,身上这些怪异装束,可

能件件均有迷魂妙用!

但她一来自恃神功,二来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怎的对这两位“神仙眷属”担心,却只觉

得静坐在六欲瘟神刘子畏上手的一个少年白衣书生,神采飘逸,器宇极其不凡,仿佛是位内

家高手!

心中既已注意,目光便由不得地多打量了甄秋水几眼,然后面容一冷,向六欲瘟神刘子

畏、傲霜仙子樊湘夫妇,发话说道:“刘子畏,你们夫妻,可知道古飘香突来华山之意

吗?”

刘子畏缓缓起立,冷然答道:“这有什么难猜?你自己想要那枚明年成熟的‘香兰玉

实’,怕我夫妇到时前往索取,芮冰心已有前言,不能背信不给!才特地倚仗“天蓝毒

剑’,来此逞凶!”

红衣罗刹古飘香想不到对方居然一语道破自己心事,颇觉惊愕!但旋即换了一副和蔼神

色,淡然笑道:“你们能猜得出,自然更好!但我来意并不一定赶尽杀绝,只要你夫妇肯答

应不要这枚‘香兰玉实’,便令我再为你夫妇另觅其他灵药,古飘香均愿尽力相助!”

刘子畏闻言,微笑说道:“古姑娘这种说法,并不是不近人情,但何妨等你师傅履行诺

言,把那枚‘香兰王实’相赠以后,再来向我夫妇情商,刘子畏樊湘或许不另索酬,即行转

赠!如今你既毁我‘不羡神仙小筑’门额,又仗着‘天蓝毒剑’,留柬恫吓,刘子畏夫妇倘

若就此低头,一旦传扬开去,尚有何颜再在江湖之中立足?”

红衣罗刹古飘香见六欲瘟神刘子畏答话的语气神情,居然未怎把自己看在眼内,两道柳

眉微蹩即开,一阵格格荡笑说道:“刘子畏,你夫妇今日请来什么靠山?居然敬酒不吃要吃

罚酒!你们既以这‘不羡神仙小筑’六字,表明‘愿羡鸳鸯不羡仙’的心意,则不如索性在

我‘天蓝毒剑’之下,做一对同命鸳鸯便了!”

古飘香一面娇声呖呖的发话,一面却巧笑盈盈地,伸手肩头,摸着了“天蓝毒剑”剑

柄!

六欲瘟神刘子畏的江湖经验,颇为老到,并深悉东海枭婆芮冰心的师徒习性,知道这位

红衣罗刹古飘香,越是这样神色暇豫,面带笑容,越是杀手立至!

故而一见古飘香笑盈盈地伸手肩头,立即把手内六尺长幡微摆,幡上腾起一片粉红烟

光,蓄意留神地岸然答道:“古飘香,你不要倚仗东海枭婆芮冰心的那点传授,便过于轻视

天下人物!须知刘子畏夫妇,也不无微名,我多年未用的‘氤氲七宝’,全在身边,甚至拙

荆樊湘嫌它过份狠毒,素来不愿轻用的‘冷香无相神珠’,亦已备好,你真若恃强妄为,并

不一定就能讨得好处呢!”

红衣罗刹古飘香一面倾听刘子畏发话,一面妙目之内,射出高傲凌人的炯炯精光,嘴角

眉梢,则布满了不屑之色!

直等刘子畏话完,古飘香半语不答,只听“呛呛”一声清脆龙吟,玉腕起处业已拨动肩

头的“天蓝毒剑”!

但她这拔剑方式,太已欺人!不是电闪虹飞的一掣而出,却是一寸一寸地慢慢拔取!

天蓝毒剑暗蓝色的精芒,一阵强似一阵,红衣罗刹古飘香脸上的媚笑,却一刻荡于一

刻,但就在她那柄天蓝毒剑再有三四寸长就要离鞘,而六欲瘟神刘子畏也有点忍耐不住胸头

忿怒,要想抢先发难之际。

甄秋水含笑起立,飘身纵到古飘香面前,抱拳说道:“古姑娘以‘红衣罗刹’四字,威

震江湖,可否暂时停手,听我这无名之辈的几句良言!”

古飘香一到之时,便对甄秋水特别注意,如今见他果然出头,遂暂停拔剑,冷然答道:

“东海一派行事,向不容外人干涉,古飘香生平尤其最不爱听那些所谓‘良言’!常言道得

好:“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我倒要劝劝阁下,不必卷入这场是非之内!”

甄秋水微笑说道:“古姑娘,你说得太对,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我固然

不必‘多开口’来沾染‘是非’,但你又何必‘强出头’来自寻‘烦恼’?甄秋水以一身薄

艺,游侠江湖,每见人间不平事,胸中常作不平鸣!古姑娘既然厌听良言,我就拼着身试

‘天蓝毒剑’锋芒,领教你几手东海绝学!”

说完,便自伸手腰间,解下了自己的紫竹短笛!

古飘香真有点暗为对方的英风豪气所折,不过她生平性情高傲,越是这样,越要逞强。

精芒暴长,寒光夺目,“铮”的一声清越剑啸,手内业已横着蓝汪汪的一泓秋水,但天

蓝毒剑出鞘以后,才看出甄秋水取在手中的,竟是一根紫竹短笛!

古飘香脸上又泛笑容,突地把天蓝毒剑回锋入鞘,上下仔细打量甄秋水几眼,蔼然问

道:“你是不是近年崛起的‘萧筝铜鼓,紫笛琵琶’等五音能手之中的‘紫笛青骡’?”

甄秋水点头笑道:“我这‘紫笛青骡’微名,比起你那‘红衣罗刹’四字,却差得太

远,不足一道!”

古飘香又复打量了甄秋水几眼,微笑说道:“不要论什么名头高下,你既是紫笛青骡,

我便非卖你的面子不可,与刘子畏夫妇的这段过节,今日不算也罢!”

甄秋水真想不到自己“紫笛青骡”四宇,会有这大面子?愕然问道:“想不到古姑娘这

等……”

古飘香接口笑道:“古飘香生平作事,从不轻易回头!今日因为一来你是我师妹‘琵琶

玉女’佟绿华的心爱之人,二来又是我好友傅天麟的义弟,所以才对刘子畏夫妇暂时罢

手!”

甄秋水听古飘香说自己是她的师妹琵琶玉女佟绿华的心爱之人,不由暗觉好笑!

但再听她自称是傅天麟好友,却又难免有点酸溜溜地,不大受用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麟哥哥把东海经过,曾经一丝不漏地悉以相告,足见胸襟之间,坦荡无

私。

这不过仅是红衣罗刹古飘香对麟哥哥的片面相思,自己何必气度狭小的,吃这碗飞醋则

甚?

所以心气一平,依旧含笑问道:“既承古姑娘推爱放手,何不把这段芥蒂,就此揭

过……”

古飘香目光一注六欲瘟神刘子畏,傲霜仙子樊湘夫妇,摇头笑道:“古飘香生平不出谎

言,他夫妇只要能够活到‘香兰玉实’成熟,踏上东海翠微岛,我师徒自然如诺相赠,决不

食言!但我三月之内,定然再来,就看他们怎样逃得出我‘天蓝毒剑’便了!”

始终静坐一旁,不曾发过话的傲霜仙子樊湘,知道对这位红衣罗刹,决难善了,遂想借

机除去,免得贻患异日,乘着古飘香话音刚落,便玄衣大袖微拂,飞出七点寒星,口中并沉

声叱道:“古飘香,你一再狂言,我樊湘有点不服,倒想试试东海枭婆门下,练成了什么金

刚不坏之体?”

随着做霜仙子樊湘话声,七点寒星,一阵“波波”微响,接连凌空自爆,化成七团银色

香雾!

古飘香红衣一摆,玉手微翻,七团银色香雾,齐被所发“劈空绵掌”击散,冷冷说道:

“你夫妇所恃,无非全是这种浅薄无聊的迷香暗器,简直不值古飘香随手一击,甄兄弟你且

跟我走,我还有些话儿,想要问你,至于刘子畏夫妇可尽量邀人助阵,我于三月以后,单人

独剑,再来华山!”

傲霜仙子樊湘眉目间隐含得意之色地晒然一笑,根本不理红衣罗刹古飘香,只把甄秋水

请到身前,取出一粒黑色丹药,强行塞入甄秋水口中说道:“甄老弟一番盛情,樊湘无以为

报,请服这粒培元固本灵丹,聊表我夫妇寸心便了!”

甄秋水因对方盛情难却,只得咽下那粒黑色灵丹,腹中立变奇暖异常,也未十分在意,

遂向刘子畏夫妇告别!

离却“不羡神仙小筑”转过两重山峰,恰好在一条飞瀑石侧,艳开着几树梅花,景色颇

为幽美!

红衣罗刹古飘香在瀑旁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下,向甄秋水笑道:“甄兄弟,你盟兄傅天麟

上次在东海翠微岛不辞而别,使我十分惦念,这回一来我虽是寻六欲瘟神刘子畏,傲霜仙子

樊湘夫妇,叫他们放弃索讨‘香兰玉实’之举,二来也想就便找找傅天麟,问他究竟瞧不瞧

得起我这位被世人认为狠辣无比的东海魔女?”

甄秋水听这位红衣罗刹古飘香,竟向自己谈起傅天麟来,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的,现出一

种不知如何作答才好的尴尬神色!

古飘香却毫无羞窘之色,脸上流露出一片真情地缓缓说道:“甄兄弟,你不要笑我,我

对你盟见傅天麟一见钟情,就和我师妹琵琶玉女佟绿华对你那份真挚痴恋,完全一样,古飘

香虽披恶名,但依然保持了我的女儿清白,容貌方面,亦颇为自负,不肯后人!傅天麟倘若

嫌我出身邪派,则只要真能对我以纯情感化,古飘香并不见得就不能努力自拔!”

甄秋水越听越觉得除了苦笑以外,简直无法开口,古飘香眉梢微扬,又复说道:“像我

古飘香这等女子,生平决不轻易用情!但心一有所属,则不顾任何艰难险阻,也必尽力以

求,死而后已!所以我不但希望傅天麟不要对我薄幸,也希望甄兄弟对我佟绿华师妹,略加

怜悯!她姿色人品,两皆不恶,在东海翠微岛上,时常对我哭诉,不知你为甚始终对她那等

冷然峻拒?看不起她!一提起‘紫笛青骡’四字,便以泪洗面,哭得我好不心酸,可怜得紧

呢!”

甄秋水听得也自一阵心烦,正想硬着头皮,把自己也是女儿之身,及与傅天麟早已全心

相许等事,向对方开诚以告。那位红衣罗刹古飘香,又已继续说道:“我看出甄兄弟似有难

言之隐?你既感觉为难,我也不便定然要你帮忙,你只告诉我傅天麟现在何处?我自己去找

他好……”

一句话尚未说完,突然自那条凌空飞瀑之上,洒下几点水珠,正好飘落在古飘香的颈项

之间,古飘香顿觉遍体寒生,凛然一颤!

这一颤,颤得她好不骇然!因为古飘香自忖一身精纯内功,就是被困在寒冰地狱之中,

也能凭借所学,支撑一段时间,如今怎的会被几滴冷水,便激得似乎有点遍体扬飕,寒生心

底!

甄秋水也看出古飘香面色不对,诧然问道:“古姑娘,你脸上神色有异,莫非……”

哪知就这片语之间,一位生龙活虎般的红衣罗刹古飘香,业已难禁那种发自心头的阵阵

奇寒,冷得牙关捉对厮并,全身乱抖!

甄秋水见状,越发奇诧不已,但想到适才离开“不羡神仙小筑”以前,傲霜仙子樊湘,

强向自己口中,塞进一丸黑色灵丹,至今四肢百骸犹觉奇暖未消之事,不由猜出樊湘所发临

空爆发的七团银色香雾,可能就是六欲瘟神刘子畏一再声明因过份狠毒,不愿轻用的“冷香

无相神珠”!

此珠既以无相为名,则那被古飘香用内家掌力,一击即散的银色香雾,必系障人眼目,

而实际威力,可能系蕴藏于无形无色之中,侵入对方脏腑之内!

自己与古飘香对立答话,难免同受其害,不然做霜仙子樊湘,也不会强喂自己那丸灵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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