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寒睿相逢干将梦

春秋时期，天下战乱不断。

吴王阖闾为了要称霸天下，号令全国的铸剑名师为他打造一柄绝世好剑。

干将听闻此事，起早贪黑，妄图用天外玄铁打造宝剑来博得吴王阖闾的垂青，然而天外玄铁投入火中三年却不曾融化半点。

神兵出世，必要生灵殉炉祭奠！

妻子莫邪身怀六甲，却为了达成夫君心愿，纵身投入熊熊烈火！

“莫邪——”回忆起这一切，干将那干涸了千年的眼眶竟然溢出了泪水。

往事如烟，曾经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如果你要报复，就跟我走吧。”被阖闾追杀又失去了妻子的干将，遇到了一个冷然的男孩，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男孩的话所动容。

“我要追回我的莫邪。”干将坚定地回答。

“血肉化作宝剑，灵魂却去轮回，追到了又如何？”男孩脸上有些嘲笑的神色。

“追到了又如何？又能如何啊！”干将几乎疯狂，泪水混着汗水在他的脸上勾画出一道道沟壑，肆虐着他还恍惚的心神。

“还要追回莫邪？”男孩冷笑，又问。

“不，只要看到她轮回，知道她还在就好……”干将站起来，手中的莫邪宝剑已经沾染上了地上的泥土，可是，地上的干将宝剑却是沾染了血色。

“跟我走吧。”独孤寒再一次提出要求。

“你……是谁？”干将此刻在想起来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少年。

“独孤寒。”三个字从此烙在了干将的心里。

独孤寒，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名字？

寒？

寒！

是何处寒？

是否是高处不胜寒？

“不，是心寒。”独孤寒摇了摇头，“本来是心寒，可如今却没有心了。”

“没有心？”干将迷惑了，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男孩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更不知道他的意图如何。

“是。”独孤寒颔首，“从今开始我会教导你修炼法门，你也会寻到莫邪，不过，你信我否？”

“你是师父，你的话我都会信。”干将也不勉强，独孤寒救了自己，当然自己也就一心一意的作人家徒弟，至于他的师父有心无心，与他何干？

可是，那个灵虚。值得师父如此上心么？

干将不明白。

他从来看不透独孤寒。纵然平日里纵酒放歌，笑天恨地，游走于五湖四海，腾翔于三界之外，他也没有对什么事情如此上心，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和尚，何必要咄咄逼人？

干将真的不明白。

独孤寒还是不是原来的独孤寒了？

执起莫邪，干将调动体内真气飞上九霄。

他倒要看看独孤寒要耍什么把戏！

御剑而飞，遨游天际，干将此刻却没有心思看看景色，更没有念头要歇一歇，他要找到独孤寒，更要找到灵虚小和尚，这之间的事情啊到底如何他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干将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正义人士。为阖闾铸剑之时他就已经觉悟了，那把剑是用来收割生命的，那铸剑的他又如何能是正义人士呢？他，算是助纣为虐的人了，只不过惩罚于他有些残忍了。自从吴王阖闾的背叛之后他就领悟到了一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笔不变的真理！

谁胜利了，谁就是正义；谁失败了，谁就是邪恶。

然而，如此强大的独孤寒却处处为难一个小和尚，的确让人忍不住怀疑。干将虽然已经不再是人了，可是他的好奇心还是有的，更何况凭借这千年来对独孤寒的了解他也确定独孤寒不应该如此作，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师父变得如此古怪？只是师父的猎奇心？

他飞翔着，眼前的风景此刻显得那么猥琐。

忽然，眼前一阵金光大盛——干将在少室山找到“师父”的时候，就被所见到的一切惊呆了！

两个独孤寒对坐。

其中一个是独孤寒，另外一个却是独孤睿。

到底谁是谁？

独孤寒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流，足以冰冻天下的气势更让干将心惊胆寒。

独孤睿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暖流，足以温暖三界的气魄更让干将心惊肉跳。

“寒。”独孤睿轻声呼唤。

“睿。”独孤寒轻声呼唤。

“你真的不放弃？”独孤睿脸上的微笑永远是那么的温暖，让人看了如沐春风，甚至好像三月东风让人迷惑，熏醉了山野百花。

“不能放弃。”独孤寒脸上的微笑却是带着讥讽和嘲弄，让人看了仿佛坠身冰窖，甚至如同十月北风风霜刺骨，冻坏了草木山林。

“干将，你要忘记这一切，忘记我们。”二人同时转过头去对干将说，语气却忽然变得一致起来。干将听了他们的话，合上了双目，竟然也陶陶然来。不多时，修炼了千年的干将竟然昏倒了！无声无息的昏倒，没有任何预兆。

独孤寒与独孤睿联手打下禁制，让气流包围了干将，这样便是大罗金仙也不能看到干将，更不要说破除禁制了。

风轻云淡，这里的事情，无人知晓。

而灵虚，却在普明的舍利塔前徘徊。

他想走出去，可是身边的气流却总把他送回来。

那气流柔和，不会伤害已经是灵体的他，但是却限制住了他的行动，天下间竟然还有可以限制金身阿罗汉的气流——禁制，到底是何等功力，竟然达到这般境界！

姑且不说禁制如何如何厉害，就看看灵虚此刻到底为何不能离开。

灵虚是继五祖之后又一个印证金身的少林弟子，可是，他再怎么厉害，在他进入金钵之前也不过是少林一个无名小卒，所以他的事迹并无人知晓。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际遇更让人妒忌！

然而涉世不深的灵虚对这些却全然不知。

当他被囚困在普明的舍利塔前的时候，虽然焦躁可却也很有些坦然。

如果说这几百年来他有什么错，那就是在开坛说法之前失去肉身这件事了，而失去肉身绝非他本意，至于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没有想过，但是他却知道一定是有些前因的。因此他不会怨天尤人，只能默默祈祷世尊可以原谅于自己。

至于独孤寒与独孤睿，他并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不知道独孤寒为什么要把自己收到钵中。

然而这些都算不得让他担心的事情，前因后果，如果没有缘起，怎么会得到这样的果报呢？这些道理他是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灵虚苦笑，他此刻便只是颗棋子也要好过如今的际遇。仰天长叹，他知道谁也不能见到自己，可是又觉得甚是孤寂，这般孤寂不是心理上的更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一种无助的孤寂，甚至于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存在于天地之间了。

正慨然，远远的，走来了那一日打扫塔林的两个小沙弥。